魏力揚才剛踏進大門,正打算要返回房裡,就聽見有人在喊救命,他二話不說,立刻循聲趕了過來。
一認出開口呼救的是他派去服侍孫琬若的丫鬟,他的臉色瞬變。
「怎麼回事?」他急喝道。
「小姐……小姐跌進去了!」
魏力用震驚地轉頭,果然就見孫琬若的身子沈在蓮花池中,而她沒有任何動靜,看起來像是失去了意識。
瞪著那一幕,他的胸口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緊,下一瞬間,他己毫不猶豫地躍入池中。
他迅速游到孫瑰若的身邊,撈起了她的身子,將她帶回岸邊,放在池畔的草地上。
她的模樣狼狽極了,濕發凌亂,雙眸緊閉,臉色蒼白,看起來仿拂一朵飽受風雨摧殘的羸弱花兒,惹人憐惜。
魏力揚的濃眉緊皺,胸中滿是焦慮的情緒。
「孫姑娘?孫姑娘?」
一連喊了好幾聲,她卻沒有半點反應,讓他胸中那抹焦灼更強烈了。
「孫姑娘!醒醒!琬若?孫琬若?」
他一邊急吼,一邊輕拍她蒼白微涼的面頰,可她依舊昏迷不醒。
情急之下,他不及細想,迅速低頭覆上她的唇,試著渡氣給她。
反覆試了兒次之後,孫琬若突然咳了起來,緩緩廷醒。
她虛弱地睜開眼眸,視線對上了魏力繩陽剛的俊臉。
他的眼底盈滿了明顯的擔憂與焦慮,那讓她的心冷不防掀起一陣異樣的悸動,也讓她的目光無法從他的黑眸移開。
是他……救了她嗎?
在他憂慮的注視下,她的思緒陷入一片混亂,一穎心在胸口鼓噪悸動,而這陌生異樣的感覺她從不曾經歷過……
見她睜開了眼,魏力揚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終於醒了,現在覺得怎麼樣?還好吧?」他關心地問。
「我……」
孫琬若開口欲言,咽喉卻泛起一陣疼。
「不舒服就別開門。」魏力揚制止了她,而一瞥見她的唇邊還有殘餘的水漬,他沒有多想就伸手為她抹去。
他這親暱的舉動讓孫琬若微微一僵,心跳驀地亂了節奏。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隱約憶起剛才將醒未醒之時,她的唇上似乎傳來溢熱的觸感,甚至還有灼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臉上。
難道說……
她驚詫地抬起眼眸,目光落在魏力揚的唇上,果然看見他的唇上沾了淡淡的胭脂痕跡。
這麼說來,剛才他真的……真的……
一想到自己的唇竟在這種情況下被「輕薄」了去,她蒼白的俏頰立刻染上一層絆紅,而那蒼白虛弱卻透著一找柔媚的神情,讓魏力揚霎時移不開目光。
他盯著她芙蓉般美麗的容顏,視線最後落在她的唇上。
剛才為了救人,他什麼也沒多想,然而此刻他不禁回想起兩人的唇片相貼時,那柔軟如花瓣般的觸感……
一察覺自己的體內起了些許騷動,魏力眼趕緊將目光從她柔潤的紅唇上移開。他往下望去,卻發現這是個更加錯誤的舉動。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就見她濕透的衣裳緊貼著她的身軀,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曲線,尤其是她胸前那渾圓飽滿的弧度,看起來誘人至極,那讓他的眸光漸熱,感覺理智受到了挑戰……
孫琬若察覺他的神情有異,疑惑地順著他的目光往下一望,赫然看見自己濕透的衣裳略顯透明,底下那件粉色的兜兒若隱若現,看起來煽情極了!
轟的一聲,她的雙頰有如火球般燒紅。
尷尬、羞窘的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不好,而就在此時,一陣涼風吹過,讓渾身濕透的她冷得不停顫抖,還打了個噴嚏。
「哈啾--」
響亮的噴嚏聲以及她不停顫抖的身軀,讓魏力揚的欲 望霎時熄滅,也讓他不禁在心裡暗暗咒罵著自己。
她跌進池子裡,渾身濕透了,倘若不快點換下濕透的衣裳,將身子弄暖,萬一染上了風寒,那豈不是更受罪嗎?而他競完全忘了這一點,腦子裡還淨想些有的沒的,實在太不應該了!
「你先去沐浴更衣,將身子弄暖一些,等會兒我讓人煮一碗薑湯給你祛祛寒,喝了會舒服一些。」魏力揚說道。
孫琬若一怔,他的神情和語氣都透著真誠的關心,讓她的心驀地升起一理感動,心裡對他的排斥頓時削減許多。
其實是她自己不小心跌進蓮花池裡,他大可以指責她笨拙愚蠢、製造麻煩,可他卻只擔心她會不會著涼,還要讓人煮薑湯給她祛寒……
這個男人,真的不像是個窮凶極惡的壞人啊!可為什麼偏偏要強擄她回來呢?這感覺實在不太像是他會做的事情啊……
「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他對一旁的丫鬟小雙喝道:「還不快點帶小姐去沐浴更衣!」
「是!」一旁傻住的小雙這才終於如夢初醒,趕緊上前攙起孫琬若,扶著她離開。
魏力揚目送著孫琬若的背影,直到人都已經消失在視線之外,他的腦中卻還不斷浮現她剛才那誘人遐思的模樣……
該死!他是怎麼了?
魏力揚皺起眉頭,在心裡咒罵了聲。
他並不是耽溺美色的好色之徒,怎麼這會兒卻像個血氣方剛的少年,滿腦子都是她誘人的模樣?
看來,他也該去洗個讓自己神清腦醒的冷水澡,看看能不能讓自己的腦袋清醒、冷靜一點。
魏家身為淺陽城的富商巨賈,家中除了池泉假山、珍貴花木之外,還有著令人稱羨的豪華浴池。
由湘妃竹圍起的寬敞空間中,以石塊精心砌成一方浴池,週遭栽種著許多花草樹木,綠意盎然,讓人宛如置身於清幽的山谷之中,卻又不必擔憂在此褪盡衣衫會被路人窺視春光。
孫琬若婉拒了小雙的服侍,自己一個人進入浴池中。
她褪下濕透的衣裳,緩緩走入浴池。好在池子的水並不深,即使嬌小如她,水也僅及她的肩頭,否則才剛溺水的她恐怕沒有歷氣待在池中。
溢熱的水將她包圍起來,驅散了寒意,讓她整個人舒服多了。
「呼∼∼還好,剛才差一點小命都沒了。」
一想到剛才跌入蓮花池的意外,那種溺在水中無法呼息的驚恐與痛苦,現在回想起來她仍餘悸猶存。
本來她以為自己死定了,幸好她命不該絕,不過……一想到魏力揚竟然……竟然碰了她的唇,她的雙頰就立刻浮上紅暈,原先因他的關懷而升起的一絲感動,也霎時被極度羞窘的情緒給驅散了。
「可惡!可惡的魏力揚!」她咬牙低嚷。
雖說是魏力用救了她,但若不是為了要扮演一個歇斯底里的女人,她又怎麼會不慎失足跌進蓮花池中?
況且,他不僅碰了她的唇,還用那種火熱的目光看她的身子……
一想到自己剛才濕透的衣裳洩漏了春光,一想到他用那種灼熱的眼光盯著她胸前的渾圓責起,孫琬若的雙頰就立刻燒紅,羞得忍不住想放聲大叫。
啊啊啊∼∼真是氣死人了!
就算那男人剛才救了她,而且還那麼關心她的身子狀況,擔心她會染上風寒,但這些也不足以彌補他強擄她的罪過!
「可惡!可惡!我絕對不讓那傢伙好過!」她氣呼呼地發誓。
那個囂張狂妄、當街擄人的臭傢伙,她絕對要想法子狠狠地整一整他,讓他懊悔莫及不可!
除了替自己出一口氣之外,她也不能空等爹娘和表舅想法子救她。儘管無論她到哪兒,都有魏力揚派來的丫鬟在一旁跟著,但她也得努力找機會,看看有沒有法子脫身才行。
為了她的逃跑大計,孫琬若決定要把魏家的格局摸個清楚,至少她要知道除了大門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任何可能的逃跑路線?
午後,她佯裝在房裡待得悶了,宣稱要到庭院四處走走、透透氣,小雙自然也跟在她的身旁。
孫琬若看似漫無目的地到處閒晃,其實卻在心裡暗暗記下看到的一切,而就在她打算要往一旁的迴廊走去時,突然聽見有人恭敬地喊著「主子」的聲音。
主子?不就是魏力揚嗎?
一早她還聽小雙提到魏力揚在幾個帳房管事的陪同下,外出巡視魏家商行,本以為可能會耗去一整天的時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孫琬若暗暗蹙起眉頭,果然遠遠地瞥見了魏力醃的身影。
真是的,明明這魏家還挺大的,怎麼會這麼剛巧碰上他?但她這會兒可不想跟他打照面!
就在她打算要往回走時,卻又傳來了一個男人的驚呼聲。
她一怔,忍不住回頭望去,就見一名約莫二十多歲的奴僕,原本捧在手裡的一盅不知道盛了什麼的瓷碗,因為不慎失足跌跤,使得那盅湯脫手飛出,往魏力揚的方向直直飛去!
魏力揚的反應極快,大手一揮,迅速將飛至眼前的瓷碗給擊落。
噹一聲,那盅湯摔碎在迴廊的另一頭。
奴僕被這個意外嚇壞了,儘管自己跌傷了膝蓋,手掌也擦破了皮,卻不敢喊疼,甚至連吭都不敢吭一聲,因為他快怕死了!
魷然不知道這個前些天才突然返家的少爺過去這麼多年是在做些什麼的,但光是他那威猛漂悍的氣勢就夠嚇人的了。
況且,就連一向對人頤指氣使的何媚娟都對他忍氣吞聲、敬畏有加,顯然這個現任主子相當可怕!
奴僕愈想愈驚慌,忽然「咚」的一聲跪了下來。
「你在做什麼!」魏力繩見狀,皺起了濃眉。
聽見這聲叱喝,奴僕嚇得發抖,心想自己恐怕要遭受什麼可怕嚴厲的懲罰了,忙惶恐地連連磕頭。
「主子饒命、饒命啊!」
「笨蛋!你到底在幹麼?」魏力揚叱喝了聲,神情和語氣都透著不耐。
一旁的孫琬若不禁蹙起眉頭,心中相當不以為然。
他這是在做什麼?那名奴僕看起來並不是故意要將那盅熱湯打翻的,又已經嚇得向他下跪磕頭了,他還想怎麼樣?
正當孫琬若在心底偷偷罵他的時候,卻聽見魏力揚說道:「你不是受傷了嗎?還跪在這裡磕頭做什麼?你有沒有腦袋啊?」
「啊?!」
奴僕磕頭的動作頓住,孫琬若也不禁一愣。
敢情他剛才不耐的叱喝並不是因為被這個意外激怒了,而是……
「還在發什麼愣?快去上藥!」魏力揚喝道。
「是!但……小的先把這裡收拾乾淨……」
「不用收了!」魏力揚又叱喝了聲,差點忍不住翻白眼。
他真不懂,事情的輕重緩急有這麼難以分辨嗎?受了傷當然該先去上藥,這不是連三歲小孩都該知道的事情嗎?
過去在「虎牙寨」裡,即使他身為寨主,但他那些手下們也沒這麼戰戰兢兢、誠惶誠恐的。
大夥兒性情直爽,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事情多麼簡單,哪像現在,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規矩,真是受不了!
「你!」他索性指著奴僕的鼻子,直接下令道:「立刻給我滾去上藥,這裡別管了,等等隨便什麼人來收拾都可以!」
「是,多謝主子、多謝主子!」奴僕的心中既驚訝又感動,忍不住又多磕了幾個頭才起身離開。
看著這一幕,孫琬若的心裡受到了震撼,對於剛才誤會了魏力揚,還在心裡偷偷罵他,她突然感到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