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荷花池,寡人本是為了討芙蕖歡心才建的。」蘇子苒有些驚訝的回頭看他,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對自己這樣一個陌生人解釋這些。
「只可惜,沒等寡人讓她重展笑顏,她就因為寡人的愚蠢和嫉妒,被生生逼死了。」
「大王……」莫奇看著他臉上的悲傷,想要阻止他這一自我指控,卻被舒亞揮了揮手制止。
「這一切都是寡人的錯,」舒亞倚在欄杆上,「無論要做何補償,寡人都願意,哪怕是去死。」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只可惜,似乎連死,老天都不願意放過寡人……」
【請大王保重,或許,以前您不看重自己的命,覺得可以隨意處置;不過全北齊的人可是都等著大王的康復,以重整北齊;更何況現在,好歹您的這條命也算是季柔救回來的,身為一個大夫,我絕不允許您輕易尋死。】
看了一眼蘇子苒寫下的字句,舒亞輕笑了一下,「你這個大夫倒是真的奇怪,」轉過頭盯著蘇子苒倔強的臉,輕笑了一聲,「有的時候,寡人覺得你跟芙蕖道還真的挺像的。」
蘇子苒微微一愣,裝作一副驚訝的樣子,【芙蕖?是大家所說的……蘇妃娘娘麼?】
看著蘇子苒臉上毫無破綻的疑惑,舒亞冷冰冰的表情減減緩和,露出一絲笑容,可蘇子苒卻覺得,他的笑容,比哭泣還要難過,因為,是那樣的寂寞。
「是啊,不過你知道麼,其實,蘇妃並不是真正的芙蕖。」
蘇子苒身體不由一怔,腦子裡像是一下子變成了一團漿糊,無法運作。
是自己暴露了麼?如果不是,那他又為什麼要跟自己說這些?
看著帶著舒祈夜站在遠處的憐兒,蘇子苒有些慶幸,如果讓其他人知道了蘇子苒借屍還魂這麼一件離譜的事情,怕是要覺得舒亞已經思念成瘋了。
【大王的意思,季柔不明白。】
「芙蕖,其實並不是芙蕖,而是另一個名叫蘇子苒的女子。」
舒亞依靠在欄杆上,看著滿池子嬌艷的荷花,略微有些哽咽,「寡人一直愛錯了人,一直到她死了,才明白過來。」
「可惜……一切都已經太遲了。甚至來不及,給她一個名分……」
【雖然季柔不是很明白,不過還請北齊王節哀順變。】
蘇子苒撇過頭去不看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和自己提起蘇妃,他在這個時候提起蘇子苒,只是因為偶然的觸景生情;還是對自己施壓,想要自己承認身份呢?
「或許你會覺得,寡人很奇怪吧?」
【季柔不敢。】
「你讓寡人想起一個人。」
【蘇妃娘娘麼?】
「沒錯,」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舒亞的薄唇微微上揚,「寡人第一次見到芙蕖,哦不,是子苒的時候,總覺得她有些與眾不同,無論是想法,還是行動,都帶著一股離經叛道的味道。」
「你跟她很像。」
蘇子苒勉強回頭看他,對他露出一個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平靜的笑容,【多謝大王誇獎,想必蘇妃娘娘一定是個奇女子,自季柔入宮以來,所有人都在說著娘娘的好。大王這麼說季柔,季柔惶恐。】
「場面話就不用說了,」舒亞瞥了她一眼,似乎對於她這種疏離的態度有些不滿,「寡人只是真的覺得,你有些方面和她很像罷了。」
【那大王希望季柔做什麼?離開這裡?不要讓您太過觸景生情麼?】
「不,寡人只是想問問你,如果你是子苒,看到這片荷花池,你會做何感想?」
【荷花,又稱芙蕖。大王的心思一目瞭然。大王種下這一大片荷花,無非是想討娘娘一個歡心,換紅顏一笑罷了。如果說不感動,不開心,那一定是假話;可是,就大王對娘娘做過的那些事來說,這樣,怕是遠遠不夠的。】
舒亞回過頭看著蘇子苒,只感覺到一股氣場,壓迫自己不能移開視線,只能被迫和他對視,像是要被看進靈魂深處似的,舒亞就那樣冷著一張臉,也不說話,蘇子苒在心裡叫苦,自己早知道就不要這麼意氣用事,什麼都說出來,萬一他一個不滿意,自己可是死無葬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