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皇宮加強戒備後,四處都是緊張肅穆的氛圍,而將軍入住的宮院廂房內,卻是一片溫馨的氣氛,沈青把『豬蹄腿』枕在將軍大人的腿上,準備尋個最舒服的姿勢入睡。
既然她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她和將軍就是從準備戀愛關係變成了戀人關係,可也不能在她受傷的時候就…總之,現在養傷最大!
沈青依在將軍身旁,聞著他身上的獨有氣息,這才發覺自己早已經習慣這樣的相處了,雖然嘴上沒說,可心裡還是隱隱認為,將軍太卑鄙了…先是霸道入侵,接著又無聲無息的養出她好多依賴他的壞習慣。
斷斷續續的想著今晚所發生的事,滿心疲累的沈青竟一下子睡不著了,回想起剛才老皇帝臨走前對將軍的親暱稱呼,她也看到皇后錯愕的表情了,挪了挪身子,看著身旁的男人。
夏侯湛亦轉過頭來望著她,「怎麼了?你睡不著?」
「將軍,」沈青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問問清楚,「聖上好像待你特別好,好的你們好像…」
「父子。」夏侯湛淡淡然接下她想說的話。
「對啊,我就覺得好奇怪啊。」
「沒什麼好奇怪的,」夏侯湛輕笑了一下,「不是好像,就是父子關係。」
沈青怔了一下,有種原本只想小小的八卦一下,卻赫然挖到了深水炸彈的震撼心情!訝然出聲道:「你們真的是…父子?」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又晃悠悠的聲音轉低,沈青還不是這麼蠢的人,這可是在別人的地盤說悄悄話呢。
將軍是老皇帝的兒子,那他也是皇子了?!可將軍來自鏡楚啊,又心心唸唸的一直想要回去,這層關係太奇怪了,沈青一直沒法整理出邏輯來,可她隱隱知道,這並不是可以四處張揚的秘密,不然老皇帝和將軍在眾人面前也不會只像尋常君臣一般了。
「本將軍一直想尋個機會告訴你,又不知道如何說起,既然你看出來了,那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夏侯湛說的很坦然,他們之間本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沈青暮然想起入宮面聖的那一天,將軍說是想帶她去見一個人的,看來他指的這個人就是老皇帝的,所以說將軍這次來京都城,是想帶她見家長的…
想到這,沈青在心裡默默淚了一下,沒想到她初次見到未來公公,就大大咧咧的拉他一起打馬吊,怪不得聖上這麼大手筆的賞她一副金馬吊,原來那是傳說中的『見面禮』啊。
「你的表情如此古怪,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我就是想不通,你的家鄉不是在鏡楚嗎?怎麼會…?」
「父親仍是大周皇子之時,七國戰亂頻繁,為權衡大周和鏡楚的邦交,父親被送到鏡楚當質子,他曾在鏡楚住過很多年,便是在那裡,遇上了我的母親……」夏侯湛回憶著說話的聲音低沉而遙遠,短短幾句中似還帶了無數說不清的經歷和情緒。
沈青這才瞭然,又瞬時想起了一件事,她記得曾聽老皇帝的貼身太監提過,大皇子早已經不在了,現在想到將軍和這幾個皇子的年紀,發覺將軍好像還是老皇帝的第一個兒子,「將軍,難道你是大皇子?」
夏侯湛沒有否認,只是這中間講起來還有一個不長不短的故事,將她攬進懷裡,轉頭親在她的額間,「你受了傷,今晚早些睡吧,往後我再慢慢與你講這些事。」
沈青應聲,心裡卻止不住的悶悶想到,所以…將軍大人是混血王子來著,怪不得她總是看看他就看入迷了,原來也是有原因的,嗯,她被迷惑也是正常的~~!
既然將軍把秘密都告訴她,她也應該對將軍坦言自己的秘密吧?既然決定在一起,當然得坦誠相待,只是她這個秘密,說出來將軍會相信嗎?沈青一邊想著一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轉一日,冬至過後,天氣也開始森冷起來,雖然陽光和煦,卻照不到沈青酣睡的大床上,躲在被窩裡睡到自然醒,才發覺早些時候,腳上的藥都已經被換一遍了。
沈青鬱悶了,換藥都沒吵醒她,她是有多累多困,竟然睡的這麼沉。
「醒了就起來吧,」夏侯湛說著扶著她靠在床上,又坐回床邊的椅凳上繼續說話,「我命人將杏兒接進來了,有她在你就不會無聊了。」
剛說完話,就見杏兒端著熱水從門外進來,見她醒了,立刻快步過去放好了熱水,「小姐,你可醒了,怎麼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一晚上的時間就鬧出這樣的事了。」
「小姐,你餓不餓?渴不渴?我去給你拿吃的喝的?」
沈青見她這麼緊張,輕笑著安慰道:「我沒事,你不用這麼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啊,小姐,剛才換藥的時候,我看到傷口了,看著好可怕,小姐你肯定很痛吧?杏兒現在照顧的好些,以後才不會留下疤啊,只是這麼大的傷口,也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沒事。」想到小姐的腳上忽然多了這麼難看的一條疤,杏兒心裡就很難受。
夏侯湛聞言也鄒了鄒眉,似承諾一般鄭重說道:「本將軍會讓他們用最好的藥材,一定不會讓你留下疤痕。」
杏兒連連點頭,還是姑爺好!沈青啞然失笑,這兩人一搭一唱的,她到真不怎麼在意,「命都撿回來了,多一條疤怕什麼。」
「說得好,這才是我認識的沈青蘿嘛!」屋外傳來熟悉的說話聲,百里雲直笑笑著瀟灑走進來。
「小姐真是的,一點都不想著為自己好。」杏兒悶悶嗔了一句,轉身去捏毛巾為小姐洗漱。
百里雲直見青蘿除了血色有些不足,其他看著倒沒什麼大礙便立時放心了,「還好還好,你的狗屎運又幫了你一次!」
夏侯湛聞言輕笑,沈青沒好氣的瞟了他一眼,輕咳了兩聲,故作生疏的開口道:「我這就是受了點小傷,怎敢勞煩世子大人尊駕,特意到這來探望啊~~」
百里雲直一聽就知道青蘿是在跟他鬧氣,「小姑奶奶,你想怎麼消氣就直說吧!」
消氣,哪有這麼簡單,將軍大人的身份或許得掂量著再告訴她,可雲直兄這頭銜擺明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唯獨她不知道啊…還說是朋友呢,這點事都不告訴他!
「我哪敢使喚差遣世子大人你啊!」沈青說著又毫不客氣的立即使喚他,很雍容的伸了伸手,「我渴了~」
夏侯湛坐在一旁,默然不語的笑著,百里雲直微愣,一跺腳轉身屁顛屁顛為她倒茶去,端著送回來,「來,熱茶。」
「這你先喝著,一會我再讓御膳房準備上好的佳餚,然後親自端著送到你床前這來,」百里雲直豁出去一般,繼續說道:「要不,我再給你跳幾個段子樂一下?」
說到這,房裡頓時笑成一片,杏兒忍不住的掩嘴直笑,沈青笑得手裡的茶都抖出來了,幸好有將軍幫她接過去,「這主意不錯啊!我這一起來就能看到你跳的段子,指不定明天腳傷就好了,你趕緊舞一段兒!」
這話說的,百里雲直苦笑,轉頭朝將軍求助的看了一眼,哪知道將軍也正是一副想看表演的悅然笑臉,瞬時就繃不住了,「小姑奶奶,再找個別的法子解氣,我剛才就隨便一說的,可沒這麼大本事真來。」
「掃興掃興!」沈青裝著不悅的瞟了他一眼,又從將軍手裡拿過熱茶來喝,「這賠禮道歉的茶我也是喝下了,可你得詳詳細細的把所有我不知道的事都告訴我,不然我一定拉你去皇宮城牆上跳給整個京都城的老百姓看!」
夏侯湛輕笑,「這也怪不得雲直,誰曾想到你身為大周人士,卻對這些街知巷聞的尋常事一無所知?」
百里雲直差點流下感激的淚水,「將軍總算為我說了公道話了,恐怕連杏兒都是知道的,偏偏你這糊塗姑奶奶一點沒察覺。」
沈青轉頭去看立在床邊的杏兒,「我也一直以為小姐你是知道的。」
沈青鬱悶了,可她是穿越來的,來的路上也沒人給她看生存手冊,「好吧,是我孤陋寡聞,見識短淺…」
「其實這身份,若不是有用得著時候,我也不想提起,知道不知道都沒什麼差別。」百里雲直輕揚嘴角的笑了笑,開始的時候,他覺得青蘿正是因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們才能成為這麼無話不說的好友,久而久之倒真沒在意這檔子事了。
沈青轉念想想也是,她一直猜到雲直兄身份肯定不簡單,可平常見他的樣子,也確實不像什麼皇室貴族,他沒說起也並不奇怪。
百里雲直從容的找了張凳子坐下,夏侯湛起身將空著的茶杯放到房中的圓桌上,「杏兒,去將吃的送進來吧。」
「對了,我進來的時候聞到香味了,院裡燉著什麼好吃的?」
「御膳房給小姐做了藥膳,還有不少別的好吃的,我見小姐睡著就讓他們先文火熱著呢,我這就讓她們送進來。」
百里雲直輕揮了揮手,「去吧去吧,再多拿些吃的進來,我和將軍也一起吃。」
「好。」杏兒應話,便小跑著出去了。
「聖上特意吩咐為你們這起了小灶,估計多少能防到那些有心使壞的人,」百里雲直說著,又意味深長的笑起來,「我在來的路上,還見到幾件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