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華宮,偏殿。
「回稟殿下,墨羽將軍在內湖中找到被擄走的將軍夫人,黑衣刺客全數被殺,聖上已經下令加強戒備,並徹查整個皇宮。」皇衛軍將士肅然跪在偏殿中央,匯報著剛才發生的事。
傅彥澈站在偏殿的窗邊的清冷月光下,半晌才緩緩出聲,「沈青蘿可安然無恙?」
「將軍夫人受了腳傷,御醫已經前去診治。」
「知道了,下去吧。」
「是。」皇衛軍將士起身退下,與一直漠然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薛郡主擦肩而過。
薛以旋看不出六皇子的情緒,謹然出聲道;「六爺,這次的部署萬無一失,夏侯湛為何能逃脫,我會親自去查清楚。」
兩簇燭火矗立在偏殿左右兩側,在寂靜中映耀著整個大殿,傅彥澈的目光從窗外轉回來,冷漠而沒有溫度,一同他開口出聲的話語,「薛以旋,你可知道當初本皇子為何在四大宗室中獨獨選中你?」
「知道,」薛以旋平靜站在殿上,脖子上被勒的印記已經變成了刺眼的暗紅色,「也不知道。」
「你不是四大宗室繼任人中唯一的女子,但卻是最心狠手辣,殘酷無情的,當初本皇子真是看中你這一點,本皇子要的是一個真正能為本皇子辦事的人,而不是只會爭鋒吃醋意氣用事的人!」
「本皇子一早就已經告訴過你,不要用沈青蘿做誘餌,以你薛以旋的本事,要在滿是夜影騎和皇衛軍的皇宮內殺死夏侯湛,何須拿一個女人做餌!?還是你想告訴本皇子,」傅彥澈轉眸望著她,聲音轉低,「你已經沒有能力再繼續協助本皇子了?」
薛以旋低垂著臉,眼底滑過隱隱的傷痛之色,是,她只是一個為他辦事賣命的人,沈青蘿的安危舉足輕重,她是生是死就毫無干係,就算方才在御花園內,當著他和這麼多的面,她被暴怒的夏侯湛緊掐著脖子,生死一線,他也不會出聲為她說一句話。
「那六爺又知不知道以旋為何心甘情願的為你賣命?」
七國之內,想要得到他們四大宗室護佑的人不計其數,當初若沒有她點頭答應,就算他公子澈是名譽七國的大人物,也同樣無法得到她薛家的一絲護佑。
傅彥澈沒有回答,薛以旋抬起眸子望著他,「其實六爺心裡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思,你既然清楚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也應該知道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爭鋒吃醋我不否認,至於意氣用事?怕只是這次的部署剛好牽連到沈青蘿,六爺才會這樣生氣。」
頓了頓,薛以旋微揚起傲然的下巴,擲地有聲的繼續開口道:「六爺若覺得以旋沒有能力為六爺繼續辦事,大可將我遣回薛家,告我一樁辱沒宗室門規的罪狀!但是以旋想問問六爺,在六爺心裡,到底是沈青蘿重要,還是這天下重要?」
「薛以旋,你在威脅本皇子?」
「我們費盡心力盡心部署這麼多年,不值得為一個女人壞了大事!」薛以旋緩了緩聲音。
「看來你忘記了,你才是壞了這次暗殺計劃的人,而且,永遠輪不到你來教訓提醒本皇子哪些重要,哪些不重要!」傅彥澈冰眸冷厲的盯著她,冷怒出聲,「往後別再讓本皇子看到你作出一絲逾越身份界限的事,別以為本皇子不知道犯下宗室門規會是什麼樣結局。」
薛以旋聞言一怔,目光不由自主的閃了一下。
裕華宮的宮院廂房內,一名小宮娥腳步匆匆的走上來敲門,仍穿著一身紅衣的季連思立即打開門,「情況怎麼樣?!」
「奴婢已經打探到消息了,說是將軍夫人被救回來了,只受了腳傷,聖上不僅派了最好的御醫前去診治,還打算親自過去探望。」
「什麼?!」季連思震驚不已,「她沒死…?」
小宮娥頓感驚訝,她原以為小主是擔心與自己情同姐妹的將軍夫人受傷才會這麼著急叫她出去打探消息,怎麼現在看來她的真正意圖卻並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樣。
她沒死,她竟然沒死,季連思癱坐到椅凳上,本以為薛以旋這次肯定能將她置之死地,沒想到她的命竟然這麼大,這樣還能活下來。
本打算在冬至慶典引眾人矚目的計劃已經被沈青蘿破壞的體無完膚,要是她死了,她也就甘心了,可如今不僅沒死,還得了聖上更為關心的重視!
想到她被黑衣人擄走的一幕,季連思目光孤冷,卻仍沒有半絲後悔,就算她在這皇宮裡再沒有依靠,她不會就此罷休,她不會因為這樣就受挫等死,終有一日,她要在得到絕對的權利和地位!
廂房內,換掉了濕漉漉衣衫的沈青背靠著軟墊坐在大床上,看著自己被包的像豬蹄一樣的右腳,發覺自己接下來這段時間得過上殘疾人的生活了…
宮裡的御醫說,雖然她這傷口很長,但幸好沒有傷了整條經脈,只要好好養傷,就不會影響她今後的行動。
不知道這是不是能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剛才流血太多,她的整條腿都麻麻的沒有知覺,現在應該好點了,沈青試著輕抬了抬腳,卻立刻被疼痛的感覺刺到,不由自主的低呼了一聲。
夏侯湛立刻從屏障後走出來,手裡還拿著宮娥新拿來的乾淨衣衫,因為聽到她的低呼,半裸著上身就匆忙出來了,「怎麼了?」
沈青一愣,目光由上自下的打量了兩眼,雖然之前為他換藥已經看過很多次了,可這麼震撼的胸肌在她面前堂而皇之的忽然出現,吼…她還是很不好意思的。= =
「沒什麼沒什麼,我試試能不能動而已。」沈青轉頭回來,繼續盯著自己豬蹄般的右腳,還是看這東西自然點。
「御醫剛剛才走,你就忘了他說的話了?」夏侯湛沒有迴避,說著就徑直走過來,將她的右腿扶著放好,看著她的傷口包紮好後他才稍稍走開一下,真是不讓人省心的女人,「今後沒有本將軍的命令,你不可再管旁的事,也不准到處亂走,只准好好的躺在床上養傷!」
傷經動骨一百天,一直躺在床上怎麼受得了?!沈青立刻出聲抗議,「那我豈不是要悶死了?病人總得出去透透氣吧,不然養病的心情不好,腳傷也就很難好了。」
「你哪來這麼多歪理?」
「我說的都是事實,」沈青扁了扁嘴,實在忍不住繼續要他的胸肌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還有…你先把衣服穿上行不行?」
夏侯湛輕哼,「你又不是沒看過,難道還會害羞不成?以前可沒見你這麼保守。」
「我們剛從湖底出來,我是怕你生病嘛…」
「難得你這麼關心本將軍,就聽你的。」夏侯湛嘴角帶著愜意的輕笑,將衣服穿上。
沈青鬱悶,難道她不說,他就不打算穿了麼?而且真正原因,是他裸著上身很擾亂她理直氣壯的抗議情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