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愣了五秒,腦中白駒過隙般閃過各種應對辦法,點頭和搖頭都不恰當的回答,她其實更願意當從沒有聽說過那件事,定下心神淡然的望著他,「六皇子是想替郡主來澄清誤會的嗎?」
「誤會?」
沈青從容微笑,「我知道郡主是太過緊張六皇子才會說出那樣的話,所以我並沒有在意到底是真是假。」
傅彥澈笑容滯消,鳳眼半瞇的看著她。
「如果六皇子沒有旁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就是冬至慶典,六皇子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輕輕行禮後,沈青繞開身子啟步離開,心裡其實很想開始競步走…只當個誤會是最好的,薛以旋告訴她的不僅僅是傅彥澈在意她,還有牽扯在其中的連思,不管替身一事是薛以旋自己胡思亂想,還是真的,她都不想去考究查驗知道真相。
擦身而過的時候,右手又忽然被傅彥澈抓住了,沈青抬頭正對上他俯視而來的眼眸。
「如果本皇子告訴你,她說的那些話不是誤會呢?」
「…朋友之間多謝關心和在意也是正常的,六皇子是皇族翹楚,青蘿只是個平民女子,不敢高攀跟六皇子扯上別的關係。」言下之意,就算不是誤會,他們也只能是朋友而已。
傅彥澈狡黠的笑著,「為何不敢?本皇子特意來找你,就是想與你說話,想見到你,若你總要說那是友情,那本皇子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本皇子看上你了!」
面對忽然的告白,沈青先是怔了怔,接著柳眉輕蹙起來,她已經把一切都修飾的很完美,這人卻硬要將一切全部拆穿,但既然已經說開了,那也就不用怕了。
沈青緩緩推開他拉著自己的手,轉身直面看著他,「我一直記得東郊狩獵的時候,六皇子曾經問我的一句話。」
「什麼話?」
「你問我,真心是什麼?」
短暫沉默了一下,沈青緩聲繼續道:「六皇子,你住在錦衣玉食的皇宮裡,擁有皇族的權力和威嚴,身旁美眷如雲,你多在意誰一些,少在意誰一些,她們的身份地位都會立刻顯出雲泥之別,但是在我看來,你不懂真心,你的在意和不在意其實並沒有區別。」
「我只是個尋常女子,沒什麼驚天動地的追求,只想和彼此真心喜歡的人過一輩子,當薛郡主說的是誤會,是明白我們只是永遠不相交際的兩個人。」
見他沒再說話,沈青福身行禮,「時候不早了,青蘿就先告辭了。」
沈青剛轉過身,六皇子又鄒然出聲攔住她的步子,「你怎知本皇子就真的不懂真心?!」
清冷月光下,傅彥澈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如果本皇子願意真心待你,你可願意來我的身邊?」要他眼睜睜看著她跟夏侯湛舉行婚禮,他做不到,即是他看中的人,他便絕不會輕易讓她被別人奪走!
「感情不是一廂情願的事,如果六皇子真的懂得真心,那就請真心對待現在的枕邊人吧。」
這一次在沒有遲疑和阻擾,沈青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御花園。
在感情上,她是只會明哲保身的縮頭烏龜,愛情是她要不起的東西,不敢去觸動,是怕最終會失了所有的自己,所以不管是六皇子的表白,還是將軍的霸道佔有,她都不願回應,不敢回應。
跟愛情比,她還是更喜歡自己賺回來的銀子!沈青努力明確自己的想法,卻總是掩不住夏侯湛強勢的臉出現在腦子裡,心裡幽幽的鬱悶起來,人都不在身邊,還能霸道的干擾她的思緒,將軍太過分了…
內湖水畔,夜風清涼吹送,撫動水面潺潺而動,吹揚起他的衣袍,四周靜寂無人,傅彥澈屹然佇立一陣後,自宮牆外沉步進來一個漠然的身影,薛以旋面若冷霜的福身行禮,「六爺。」
傅彥澈沒有回身看她,語調冰冷的沒有溫度,「事情安排的怎麼樣?」
「夜影騎的人馬已經部署妥當,」薛以旋謹然出聲的說道:「這次的冬至慶典交給沈青蘿操辦,她手下辦事的也都是聖上親派的人,其他皇子那邊並沒有起疑。」
「好。」
傅彥澈漠然應聲,老頭子如今越發糊塗了,先是將青虹寶劍賜給夏侯湛,接著無視滿朝文武的驚恐不安,對他極端的維護偏私,近來連批閱奏折也要將他帶在身邊。
他容夏侯湛風風光光的入宮面聖,就是要叫他進入這沒有出口的牢籠,世人或許不知個中緣由,但他卻早已得知一切,夏侯湛便是早年父皇宣稱早夭的大皇子。
既是已經『死』了的人,那他再死一次也無妨礙了,旋身離開時,月光映襯出眸底的一片鋒寒,他倒要看看,到時老頭子看到寵愛萬分的兒子死在自己跟前,會是怎麼樣的反應!
*
冬至慶典的當日,沈青一早起來梳洗打扮,杏兒站在身旁為她選髮簪,「小姐,這個好不好看?」
沈青隨意的掃了一眼,「隨便拿一個就行了,沒什麼關係。」
「小姐,怎麼會沒關係呢?!」杏兒小小的激動了,「小姐辛苦了這麼久,今日就是慶典的日子了,宮裡的主子們全都會出席,這麼隆重的場面,小姐的打扮怎麼能馬虎呢?」
沈青鬱悶一下,這意思難道是說她平常打扮的很馬虎?
杏兒一邊繼續挑著髮簪首飾,一邊繼續自顧自的念叨,「等慶典過了就是小姐和姑爺的正式婚禮了,小姐能由聖上親自主婚,舉行盛大的婚禮,夫人泉下有知,一定會很開心的!最好今天慶典結束的時候,聖上能龍顏大悅的賞賜小姐好多嫁妝,那樣小姐的婚事就會更加風光紅火了!」
沈青穿好衣服,動作一滯,對啊,過了今日就是她和將軍的婚事了,她為慶典和生意開業的事情忙的昏頭轉向,差點忘了這件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