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笑 浮生若得(十一月的蕭邦) 第一百零二章.鳳翔九天覓其凰(mine mine)
    102 鳳翔九天覓其凰(mine mine)

    幸而,上天並沒有拋棄芊孝,終究是給了她機會彌補。

    凌燁在回姜陵的路上一路都沒聽到任何風聲,更沒有其他軍隊過境的消息。不禁疑惑,若說寰帝真的要出兵姜陵城,沒有理由如此平靜。不論怎麼樣也是幾萬大軍過境的事兒,沒理由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

    越想越奇怪,且又碰上凌鈺。

    兄弟相見甚歡,話及姜陵城,卻聽他說寰帝的軍隊根本沒有動。

    雖然是為了去見玲瓏,但凌鈺倒也不避諱,詳細講了所見所聞,凌燁聽罷大喊上當了。

    當即整頓軍隊日夜兼程折回。

    回到離人峰,他只來得及見到屍堆中的芊孝,那樣無助的哭泣,簡直心疼得讓人斷腸。

    他是第二次看到她哭,若說上次只是心酸,這一次卻是心碎般的哭泣,那樣發自肺腑的哭聲,哭得他揪心。

    紅杏照顧她一宿,卻是未見好轉。

    次日再見芊孝,仿若脫了線的木偶,失魂落魄的眼睛不復清明,也不搭理人,只是凝著目光發呆。

    「芊孝,你先別著急,或許……」凌燁也覺得自己的安慰顯得蒼白無力,頓了頓,他道,「簪花樓的暗魅已經派出,是死是活,總會有消息的。」

    紅杏怒目瞪他一眼,怪她哪壺不開提哪壺。只是如今的芊孝,有哪裡聽得進旁人的話,或好或壞,都無法入耳。

    凌燁亦是心情不好,如今回想起從花蕊送回來的消息就已經是個局。既然寰帝能夠利用花蕊給他們假的消息,想必花蕊也已經暴露,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輕聲歎息,「如今宇王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若說當日果真措手不及被寰帝圍剿得沒有招教的餘地,那麼他就只有兩種可能,要麼他是藏在某處躲開了寰帝的追捕,要麼他是被寰帝帶回去了。」

    凌燁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安慰,只能這樣細細分析,只願芊孝能夠振作一點。

    看似沒什麼效果,凌燁抬眸示意紅杏隨他一道出去,如今的芊孝或許最需要的不是別的,只是靜一靜而已。

    行至門口,卻聽得芊孝的語聲沙啞,「我餓了。」

    兩人相視一眼,驚喜芊孝終於有了振作起來的心思。

    紅杏小跑著出去,不一會兒便端過來一碗熱粥,加了幾味食補的藥材,味道卻調和得恰到好處。

    芊孝只是食不知味地將一碗粥喝得見了底。兩人看著她這般,心中不由又是心疼又是難過。只願慕容寔宇沒事,若真的……恐怕芊孝也要毀了。

    用完了粥,芊孝面無表情地要了筆墨紙硯,兩人雖然不解其意,卻也還是遂了她的意。

    只見她揮毫疾書,不一會兒便見芊孝將幾封書信託出,「讓莫痕送出去。」

    凌燁看著她轉身的背影,單薄卻不柔弱,彷彿有什麼,是他從不曾見過的。

    低頭端詳手中的幾封書信,皆是他不熟悉的名字。

    與紅杏對視一眼,兩人都是不解。聳了聳肩,凌燁將信拿去給莫痕。奇怪的是莫痕看到信一陣錯愕,繼而抬眸問道,「樓主真的要如此?」

    凌燁自是不懂這其中的玄機,點了點頭,「芊孝是要你送去。」

    沉吟片刻,莫痕頷首,眼底沉著一抹他看不懂的凝重。

    回到芊孝的軍帳,卻見一干人等從裡面出來。進門迎上紅杏,卻只聽她道,「樓主要我們退守蒼墘。」

    「退守蒼墘?」凌燁凝眉,芊孝在打什麼主意?難不成這仗不打了,還要將打下的城池完璧歸趙不成?「那青城、鎏州和苗州怎麼辦?」

    要暫時避開,也沒必要跑那麼遠吧。

    卻見芊孝從裡面出來,面色蒼白卻如往日般平靜,「他既然那麼想要,我便拋幾個城池與他玩玩又有何妨?」

    那語氣,霸氣得彷彿天下唯我獨尊,卻又分明帶著高處不勝寒的寂寥與蒼茫。

    一夜之間,凌燁只覺得眼前的少女忽然成熟了不少,彷彿一夜長大。

    姜陵軍本就是簪花樓的勢力,唯雪月是從。自然不會忤逆她的意思,一天時間,姜陵軍便退出離人峰,一路遠行,退守蒼墘。

    鳳萊軍中

    「恭喜陛下,姜陵軍知難而退,如今退守蒼墘,我們便可不費一兵一組收復青城、鎏州和苗州。」

    「恭喜陛下!」眾人齊聲附和。

    「天祐我鳳萊,皇上威名遠揚,此次戰事結束必然天下歸順,假以時日,必然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朝賀聲此起彼伏,慕容寔寰甚是受用地上座。

    此戰告捷,幾乎是數月來最大的勝利,軍中慶功同樂,觥籌交錯,人聲鼎沸,鬧哄哄的一片。

    離人峰一役如他所料,少了月魅出謀劃策,區區四萬軍隊對戰三十萬大軍根本就是以卵擊石,仿若螳臂當車般無濟於事。最大的勝利莫過於將慕容寔宇生擒,而如今這數月來幾乎大半的城池都回到掌控之中,更是讓他欣喜。

    當然,勝利沖昏頭腦,也就離失敗不遠了。

    他藉著酒興行至自己的軍帳,這是為了關押慕容寔宇,他特地分立出來的軍帳。裡外層層把守,他麾下最強的將士在此坐鎮,諒裡面的人也逃不出這牢籠。

    燈火搖曳,映照著那人蒼白的臉。失了血色的慕容寔宇,看起來簡直氣若游絲。他微微抿唇,難不成那些刑具真的太殘酷了?

    聽著外面鳳萊軍的歡慶聲,不知他是怎樣一番感受。

    唇角上揚,他笑得陰鶩,「姜陵軍已經退出離人峰,你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嗎?蒼墘……哈哈……他們竟然如此示弱……退守蒼墘……簡直就是不堪一擊……」

    慕容寔宇,他恨透了這樣的偽君子。明明手握重兵卻要裝什麼閒散王爺,明明心繫鳳萊江山卻要推舉他坐皇位。

    這樣的想法讓他深感諷刺,對上慕容寔宇的目光,他只覺得惱怒。

    抄起一旁的鞭子,他大力地抽著眼前的人。

    那人強忍著疼痛沒有出聲,明明血肉隨到此飛濺,他卻不肯讓自己示弱。

    這個認知讓慕容寔寰更加惱火,近乎失控的惱怒,他幾乎忘了自己要留著他親眼看他統一天下,讓他親眼看著他的王妃跪著求他,讓他親眼看著這鳳萊的天下掛上滁雲的旌旗。

    「你看著吧!很快,我就會讓你看到姜陵也臣服於我的畫面。」

    挑斷了手腳的筋,饒是武功蓋世,慕容寔宇也動彈不得。如今的他簡直像個廢人,要生不得,要死不能。

    那日被圍得措手不及,得知芊孝不在軍中,他竟不覺得沒有她在始終無助,反倒慶幸她不在,不必親身經歷那時的殘酷。

    殺不完的大軍,讓他徒生一種絕望。從巳時到辰時,整整一個時辰,他雙手不敵那麼多人,身上不斷多出的傷口,明明已經奄奄一息,卻被寰帝帶回軍營。

    幾日來倒吊在營帳中,氣血逆流的不適兼著身上大大小小傷口的刺痛,還有手腳筋被挑斷的無助,簡直度日如年。

    寰帝近乎瘋狂的折磨有些惡意的虐待,明明可以讓他死個痛快,卻偏偏要為他吊住生命最後的氣息,傷口感染,慢慢腐爛流膿。

    每過一個時辰,他就命人打斷他一根骨頭,如今全身骨頭已經斷得七七八八,若是沒有鎖鏈吊著,恐怕如今的他早就軟爛如一灘爛泥了。

    寰帝似是累了,鹽水泡過的皮鞭已經無處可甩,他也看夠了他的狼狽,大笑著離開。

    黑暗中,慕容寔宇靜靜地忍受著痛苦。姜陵軍退守蒼墘……示弱?笑話,若是姜陵只有這點能耐就不是孤立了三百年的孤城了。

    恐怕是芊孝有了別的計劃……只是如今自己這幅鬼樣,還真是不想讓她看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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