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下頜……粉嫩紅潤的櫻唇……瓷娃娃般精緻的玉頰……秀氣的鼻子……如幽潭般的鳳眼……娥眉似臥蠶……竟是連額頭都白嫩無暇……幾縷斜劉海掩住右眼的光芒……真真是個不可方物的美人兒。
只是完整地看著那張臉,眾人不知怎的沒了驚艷,這,這,這張臉……
芊孝轉過身來看著高台上的慕容寔寰和他身邊的玲瓏,眼中依舊是癡傻地無神,卻也因為開心平添幾分光彩,倒是可惜了那張尤物般魅的臉。
慕容寔寰看著眼前的臉,半晌才回頭看了看身邊的玲瓏,竟是一模一樣!
「哈……鏡子!鏡子娃娃!」芊孝自己掀了還蓋在頭上的喜帕,小跑到玲瓏面前,衝著她,小手揮了揮。繼而歪著腦袋,好奇的看著眼前的人。
鳳冠金釵墜得芊孝脖子都疼了,半晌,她才跑回慕容寔宇身邊,拉著他的袖子走到玲瓏面前,看著「鏡中」面無表情的人,芊孝轉過頭對慕容寔宇道,「鏡……鏡子……」
四目相對,慕容寔宇清楚地在芊孝眼中讀到了狡黠。
嘴角勾了勾,不無無奈地看著慕容寔寰。她就是要這樣明目張膽地讓人吃癟,明明受了挑釁,卻讓對方無可奈何。
寰帝亦未從大驚中回過神來,看著兩個人,真真仿若照鏡子一般。
只見芊孝調皮地對著「鏡子」齜牙咧嘴做著鬼臉,卻無奈地發現那「鏡子」裡的自己依舊面無表情,最多,就是眼中浮起幾許詫異。她不是沒有考慮到寰帝的到來,今日若不是這樣一張與哥一樣的臉,這場婚禮,他必然成為笑柄。
她曾想過,寰帝身為帝王,免不了多疑成性,今日婚禮必然不會平靜無波。既然他自己要求掀開紅蓋頭,打亂了婚禮,那麼她便要他用面子作陪。想來一國之君卻與自己的兄長娶了相同容貌的女人,而且那個女人還很湊巧的是個瘋子,難免落人口舌,經過簪花樓的勢力暗中調劑,必然讓他成為百姓飯後談資,茶間笑柄。
只是,對著這樣一張臉,芊孝做不到,只能將這捉弄人的心思收收,打亂原先的計劃。
兩個人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都捋了捋額前的碎發,這一下不光芊孝樂了,連玲瓏也憋不住了。
「天下,竟有如此相似的人!」寰帝忍不住歎道。自己注意了十八年的人,竟不知道她長成什麼模樣呢。
「皇上,這……臣妾竟然和皇嫂長得一模一樣!」玲瓏不無驚訝地歎道,說著,又回頭仔細看了看芊孝的臉。
喜堂中一時議論紛紛。
宇王爺不計一切地取來的傻子竟然和當朝極有可能母儀天下的雪妃長得一模一樣。
這——就是婚禮結束時,最讓人震驚並津津樂道的消息。
芊孝終被恬兒和喜婆扶進喜房,臨走時慕容寔宇輕輕將芊孝額角的碎發捋到耳後,目送她離去。那一眼,竟像是穿越了千年。芊孝不得不承認,那眼神,像極了逝羽。竟讓她有一秒迷失了自己,愛的人,究竟是蘇逝羽,還是慕容寔宇?
她被扶進喜房,喜宴便開始了。而她,也回房取了乾糧,坐在那兒同恬兒花蕊吃得甚歡,幾乎將慕容寔寰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不過話說回來,今日這一鬧,確實出乎芊孝的意料。早就知道終有一日會與慕容寔寰正式見面,但她沒有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所幸他將玲瓏帶來了。他本是要考考玲瓏,卻恰恰讓她能夠借此轉移眾人的注意力。他要一驗芊孝的癡傻,她要一查玲瓏雪月的能耐。那她就賭玲瓏做得足夠好,好到讓寰帝難辨真偽。
話說回來,其實根本沒有人是真的。芊孝嚼著梅花糕,索然無味地想。
只是細細想來,慕容寔寰今日必然不會善罷甘休,難免還要再找她出去一見。
裝傻充愣在他面前,她根本就做不到。那是和哥一樣的臉,一樣的聲音的人,她從來不會,在哥面前說謊的。
心中不安,卻又因為慕容寔宇的那一眼不由自主地放下。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出所料,晚席間,寰帝鬧著慕容寔宇,讓他請新娘子出來吃點東西,等在喜房一下午,想必是餓的。
芊孝聽到消息時正在呼哧呼哧地吃恬兒做的面,不由擦擦嘴無奈地想,他還真是「關心」她這個皇嫂啊!
換下喜服,著了一身素習的青色長衫。反正對外稱是瘋子,這個禮不禮節,吉不吉利對她來說都是空話,連喜帕都可以當眾揭了,還有什麼禮是不能破的。
「小姐,你就這樣去啊?」恬兒咧著嘴問道。
芊孝回頭瞧了瞧鏡子裡的自己,好像是有點奇怪哦。一身簡單的青衣,頭上卻金釵步搖,鳳冠歪斜,濃妝艷抹。
琢磨了一下,她起身到水盆便洗去一臉的妝容,略顯蒼白的臉色,稍稍描了幾筆,那張臉便與先前形似卻失了神韻。青絲微亂,如此才是她該扮演的角色罷。拔了那些七七八八的釵飾,卸了那搖搖欲墜的鳳冠,只是簡單地捋了捋,便起身隨著通報的少女出去。
恬兒半晌沒反應過來,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少女帶著芊孝行至風來水榭,只見慕容寔宇和寰帝及玲瓏端坐其中,撫琴品茗,竟像是平常的聚會。
「王爺,王妃來了。」少女清脆的聲音響起,引得水榭中幾人抬眸相顧。
「民女參見皇上」恬兒行了大禮,轉而見芊孝依舊站著,忙拉了拉芊孝,同著少女硬拉硬拽,卻拗不過芊孝。
「罷了,論理朕還要稱她一聲皇嫂,這虛禮就免了罷。」寰帝開口道,一手攬著玲瓏的細腰,一手端著茶盞,看起來心情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