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華亂世,混沌初開。神有神的天堂,魔有魔的煉獄,妖有妖的鬼域,人有人的天堂。三界六道,一切都有著各自軌道,平行輪迴著。
血色浸潤的妖界,妖邪鬼魅混行,廝殺毀滅,每一刻,都有一個新的生命在這煉獄修羅場中魂飛魄散,同時,有一個新的生命初生,睜開眼,便面對這樣血腥的世界。
這是一朵六月雪的故事。
它就生長在這妖域中,不斷吸取著妖魅暗紅色的血,扎根在紫紅色的土地上,不斷長大。從一棵小小的嫩綠青絲,慢慢壯大成一棵含苞待放的六月雪。
魔界新一任魔君宗政銘夜意氣風發,年紀輕輕就練成魔功,踏著同類染紅的路坐上魔尊之位。三月後,妖界臣服。吸收了妖界的魔界勢力更加龐大,幾乎能夠匹敵一直高高在上的神界。而他下一個目標,便是人界。
神界眾神望著人界慘烈的畫面,不忍自危。如此下去,宗政銘夜的能力,根本不僅僅只是要吞併妖界,更是危害人界,威脅神界,威震六界啊!
而此時東方初升的星辰亮如白晝,昭示著古神風花的出現。
命運的齒輪在眾生未察覺時,便開始高速旋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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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我怎麼能離開你,去投入別的男人懷中?」女子一身嫩青羅衫,掩不住花妖風姿。
「雪月,你可以的。只要你能進入神狩軍中,得到風花的信任,將來助我統一六界必然手到擒來。」男子一身紫色華服,血紅色的眼睛,透著女子看不懂的慾望。
她從來不懂,為什麼他如此醉心於統一六界。
什麼叫做愛?他說他愛她,她卻從來不懂什麼叫愛。只知道是他用血和著六月雪花給了她生命,帶她離開那個充斥著血的世界,他是主人,他愛她,那麼她也是愛他的吧。她這樣告訴自己。
「可是……」他說只要成就了他的霸業,他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可是現在,他們已經在一起了不是嗎?
「只要拿出你一點點的妖媚,風花不過是個不知女人是何物的神,足以讓他為你放棄守護神界和人界。」男子雙手捏著女子的香肩,雙眼放著光彩,輕輕在她耳畔說著,蠱惑人心。
那雙酒紅色的眸子,無數次柔情萬種地看著她,讓她不知道怎麼拒絕。感覺到肩上的疼痛,她輕輕蹙眉,卻終是點頭允諾。
他輕輕俯身,在她額角印上一吻,冰冷,「記住,你是我宗政銘夜的妖後。青玥會暗中接應你,放心去吧。」
她剛要抬眸問他為什麼要做妖後,他卻已經鬆手推開她。
魔君的墮落網帶著她緩緩退出魔界,他的臉越來越遠,看不清他的臉。她卻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才能成就霸業,才能永遠在一起。
耳畔是夜的聲音,「出去後不要隨意使用妖力,裝作人。」
離開魔界的日子,她在一個下雨天狼狽地遇見同時避雨的男人,他長得真的很好看。就像,小妖們總是談論的……神一般。
她從袖中掏出手帕,她不怕雨水,所以不擦,卻小心翼翼地把帕子遞給他。
他勾了勾唇角,看著她笑了。
可是雨停了,他就這樣越走越遠,頭也不回地拿著她的手帕,走了。
再度遇見,她被帶進了一個奇怪的營帳,那裡有很多……恩……應該是叫做人的東西,她卻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眼睛會流出水來。
「那些妖魔太可怕了,阿華就那樣死在我面前……」
妖魔嗎?她懵懵懂懂地聽著,不懂她在說什麼。
「古神的神狩軍來了,他們一定會救我們的。」
古神?神狩軍嗎?是夜要她去的地方罷。
無趣地悄悄鑽出帳子,有巡邏的人,她驚得鑽進旁邊的簾子。沒有燈火,應該沒有人,可是為什麼她聞到了一股陌生的氣息?
身後燈火忽然亮了,她一驚,幾乎要用妖力,卻發現燈火輝映下,是那張神一般的臉。那人緩緩走近,她卻害怕了,瑟縮著身子,幾乎要摔出帳子去了。
「別怕,過來——」他一手執燈,一手伸向她。
她抬手,冰涼的掌心覆上他溫暖的手掌。指尖觸碰,她驚得縮回了手,他卻耐心地伸著手,等著她。
握住她的手,他笑道,「你很冷。」。
不是問句,卻是陳述。後來,她知道了他就是古神風花,原來,他真的是神,她癡癡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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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月,若我要守護六界平衡,你可願助我?」他坦然地抬手,停在半空中。
「我,自然是助能者成天下。」她伸出手,輕輕覆上他的。
繞過手臂,十指交纏,以生生世世起誓,永不背叛。
而她,卻在許下這個盟誓的同時背叛了魔君宗政銘夜,以及整個妖族。
斬殺青玥,背叛宗政銘夜,傳假情報,出謀劃策,招招制勝。顛倒乾坤之能,經天緯地之才,對古神風花來說如虎添翼。
很快,妖界淪陷。
魔界岌岌可危。
她卸下一身神狩軍裝,放下法杖。一襲嫩青羅衫依舊,一如當年那個無知懵懂的小花妖,緩緩走入空蕩蕩的魔界。
她看見他坐在彼岸花從中,鮮血滋養著的彼岸花妖冶如虹,櫻花飄落在他紅色的衣服上,琴聲幽幽,伴著黃泉碧落的潺潺水聲。茶煙裊裊,他依舊是當年那個魅惑人心的男子,卻已經不是她愛的人。或者,遇見風花之前,她根本不懂什麼叫愛。
「雪月,你終於回來了。」他的聲音聽來空靈,帶著幾分飄渺的不真實。
「夜,別再等了,不會回來了。」她終是啟齒說出,「這世上,再也沒有妖後雪月了。」
語畢,她十指展開,如花一般綻開,一根根綠色的嫩莖般的絲線緩緩抽出,那是融進血脈裡的妖根,一離開身體,就化作點點血淚,灑落一地,染紅了她一身嫩青的羅衫。
痛苦掙扎,伴著琴音斷斷續續的呻吟,妖根終是化作血淚,流入黃泉,一去不復返。
一身血衣,將關於這裡的一切斬斷,她終於不再是妖後了。背叛,卻不欠他一分一毫。連本帶利,她都不會要。
蒼白的容顏,妖冶的血色衣衫,青絲如瀑,因汗水打濕而粘在臉上,更添魅惑。一滴滾燙的液體從眼眶落下,她卻抿唇輕笑。
走出魔界,迎接她的,卻是容不下她的風花麾下眾將及妖界投降的軍隊。無關戰功,無關情愛,只因為她,是一隻妖。卻不知,她已不是。
「雪月,生為妖族,你卻妄圖與古神糾纏,可知他的使命是靖亂?」風華麾下眾將怒目看著她。
「雪月,背叛妖族,你就該料到會有今日。」眾妖咬牙切齒地衝她張牙舞爪。
風刀霜劍,卻要她獨自面對嗎?風花,你卻在哪兒呢?
雪月妖力已失,她的眼神開始渙散,隱約看見有那麼一道人影向自己走近,卻來不及看清。
身體好重,她好累。
身後一輕,腳下沒了支點。她聽見風聲呼呼,像極了風花的語聲。恍惚間,又是第一次看見夜時他唇角那魅惑人心的弧度。抬眸看見天空一顆星辰隕落。
天黑了,該睡覺了呢。風,好累呢,她呢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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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萊盛世初開,難料雪月血濺姜陵。不被容許的亂世妖後,自此長眠姜陵,魂飛魄散。靖亂古神風花以開朝之君之名起誓,詛咒鳳萊天下。
受到詛咒的影響,不論妖魔或是神尊,盡都褪去華麗的巫蠱,成為鳳萊朝最平凡的子民。三百年前的亂世妖後之說,從此成為一段禁忌,而在鳳萊,這卻是不可被磨滅的記憶。
世有雲,六月雪成花妖伴,宗政銘夜視為天。一朝功成冠妖後,執掌為盟君難料。江南巧遇風花神,從此靖亂為紅顏。
上窮碧落下黃泉,狼牙月鳴鳳凰血。雪月七弦伏後陌,為君辭做雪月妖。亂世紅顏不堪哀,斬根斷緣陌路人。紅凝巧笑盼無花,落空情難鎖清秋。
無花風流本成性,紅凝癡情不負君。患難方可見真情,若君回首已惘然。風花外冷內本赤,一枝雪月亂心神。捨得一問見赤誠,雪月斷根成浮星。
歃血為盟作祭奠,魂歸狼牙泯紅塵。盛世初開失朱顏,憔悴為誰咒江山。六界終成一般人,凡界無累姜陵城。鳳萊終成慕容家,天下難比紅顏淚。
七弦飄然斷末世,畫外音現三千笑。
不被允許的記憶,塵封在三百年前,卻在三百多年後再度復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