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的腳終於還是意料之中的滑落。懸崖邊上的石子自然她一步墜落，卻是良久聽不到落地的回聲。她的身體開始不停的下墜。彷彿有著飛翔的快感。可是她只有驚恐和不安。她竭力壓抑著，終於還是控制不住的尖聲叫起。即使這最後一刻，她也不知道應該向誰求助。
「姑娘！姑娘醒醒！」小小在一旁著急的喚著她。姑娘這是怎麼了？自從接了那個聖旨以後，便是如此昏迷不醒。這會兒終於是發出一些聲音了，卻是又叫不醒。真是讓人著急。小小背轉過身，無奈的歎氣。
「小小，把聖旨拿來！」黎婉素突然坐起，就沖小小吩咐道。小小也是被她嚇了一跳，呆愣的樣子不及還魂，就愣怔著將桌邊的聖旨遞給了她。
黎婉素細細的看著，那四個被刻意圈起的字。「翌日完婚」。還是生生的晃疼她的眼。小小看她的表情愈加不解。姑娘怎麼會這般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姑娘你終於是醒了，外面還有好多人等著呢！」小小看她略微正常了一些，方才舒一口氣。
「他們做什麼？」黎婉素看了眼門口，確實有幾個人正在向裡張望。
「這個···」小小小心翼翼的指指聖旨。
「讓她們進來吧！」定然全部是些女眷。為的不過是她的婚事，何必為難別人呢！
錦衣華服，輕紗環繞。黎婉素不發一言任由眾多女子一起服侍，終於打點好適合的衣服後。那個為首的女子開始仔細斟酌起她的臉型，想來是要弄個合適的髮型。因為來之時是藉以青樓花魁的身份，所以長髮披肩，想來這是要將頭髮挽成一個髻了。良久，那女子似是看得通透了，方才說道：「姑娘，明日卯時，奴婢在來為姑娘梳妝打扮，還望姑娘到時莫耽擱了時辰。」此事如此吩咐，卻也不是多餘。面前的女子並非天池中人，怕是也不很清楚天池的習俗和規矩。
「我知道了。」黎婉素應下。這些禮儀，雖然與當時在宮中的不甚相同，總體卻還是差不多的。只是那一紙聖旨，卻是要顯得正式許多。當然是不一樣的了！黎婉素暗暗嘲諷自己，那時的她，不過是他眾多妃子裡的一個。而現在，卻是成了別人的妻。該高興的不是嗎？她暗自苦笑。這是多少女子求也不求不來的呢？
黎婉素看著那一眾女子躬身退下，井然有序，屈身行禮時也是最標準的姿勢，分明是皇宮之中訓練有素的宮女嬤嬤。
黎婉素靜靜看著她們離開。不知覺得再次陷入沉思。
那麼多的事一同發生，而她被困在其中，根本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再或者是，根本什麼都沒有發生，這一切都應該是一個夢，應該是虛幻的。可是心底的疼痛那麼真實，破碎的聲音滴落到不知何處，有血嫣紅，晃了她的眼。
「小小！」大清早，她便起身，略是給自己梳洗一下，便到了偏房將小小叫醒。平時就是小小也不會起身這麼早的吧！黎婉素看她睜開朦朧惺忪的雙眼，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哈欠，忽然心生不忍。無論如何，她比起小小總還是好過一些的吧！小小為奴為婢，又何曾怨怠過一聲呢？自己就當是回了之前那般清靜無憂的生活，想來也不是那麼糟糕的。畢竟，不管怎麼說，無論她嫁與誰，哪怕街市上的地痞流氓也好，她都可以保全自己，不被人玷污。現在想來，倒是要感謝寧遠了。最初之時，他餵她吃下那顆藥，卻不像現在剛剛好派上了用場。
到時到了翼王府，他肯定也是個妃子眾多之人，她話少一些，最好怎麼也不受他喜歡，那樣他說不准就會丟她自己到一個冷清的院落過活了。那樣的話，就算是只她自己一個人，無慾無求，也是極適合她的。黎婉素暗自想著，一時竟是覺得心情好了許多。凡是想得開了就好了。
「姑娘，你怎麼起得比我還早啊？」小小眨巴著眼睛問道。小手不住的揉搓的眼睛，想來從這麼暖的被窩起來多少有些艱難。她呢？不過是習慣了這樣，方才沒覺得什麼。小小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孩子。
「好了小小，你快去梳洗一下，過會兒她們該來了。」黎婉素衝她寬慰的笑笑。心下亦是暢快許多。
「姑娘你不難過了？」小小看她終於笑起，哪裡還顧得上自己儀容不整的事。
「是啊！不難過了，今天可是我的大喜之日。」她仍舊微笑。既來之則安之，她原本就是一個沒有多少反抗意識的人。安好平靜，是她習慣了的姿態。
「這樣就好！」小小歡快的笑起，小跑著便向外走去。臨出門之際卻是又忽然回轉過頭，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對著黎婉素說道：「姑娘還是笑起來好看！」
「是嗎？」她看著小小已經背影消失的那個地方，暗自疑問。
黎婉素靜靜在梳妝鏡前坐著，安靜地等待，這一番侍弄怕是要費幾個時辰吧！
「姑娘，奴婢來為姑娘梳頭吧！」黎婉素失神許久，忽聽身邊的一個年長女子如此說道，方才微微回過神來。
姑娘？她們仍舊喚她為姑娘。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到了她即將出嫁的時候，她們仍是喚她為姑娘？這裡面定然是有問題。
心內分明是有千萬個疑團，只是不能輕易地扯了別人就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