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男子看著她,略是不忍。
婀娜。那人已經離開。你也該死心了。天下之大,你雖也貴為天界仙子,略施法術便可尋得他。但他心中無你,你是該放下了。一直走到偏僻處的時候,那白衣男子才說道:「隨我回去吧!」
「不要!」話說著,那兔子早已俏生生地落到地上,化為一名絕色的女子,聲音堅硬委婉著請求道。是個溫柔多情的女子,細細看來,正是前些日子失蹤不見洛水樓的花魁娘子。
「他早已不記得你了。」他已經不記得你,你又何必?三個百年了。三百年,仍是不足夠你忘記他嗎?
「對不起主人!婀娜還不想回去,婀娜···想要再等等。」婀娜吞吐著,低垂的眼眸除卻堅定還有深切的愧疚。三百年了,她自己一個人還是不夠,還要連累主人幫她躲過天庭的追捕。等!這樣的字眼說出口時已是費了極大的力氣。她早已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在這個異世,她偶然發現他的重生,她不想輕易地放棄。
「罷了罷了!你自己小心便是!」那白衣男子重重的歎一口氣,卻是一直歎到心底最深處。她的固執裡沒有對他的一絲一毫。他只能夠這樣了。
「有什麼事就施法術叫我。」末了,那白衣男子仍是不放心的補充道。
「婀娜多謝主子。」說著,她早已俯身跪下。淚水滴落在空氣裡,輕微的飛散。若不是他一直護她周全,教她法術,她又怎麼能夠一直平安呢?只抬眼之時,那白衣男子早已消失不見。
洛水樓二樓的位置,還沒有停止喧囂。下一個就輪到她了。黎曉坐在後面的椅子上,神色淡然。公主還是沒有來,寧遠也沒有來看她。看來,今日這花魁的座位,是要屬於她的了。
是一樣的清韻錯彎。一樣的絕代風華。素色的面紗,還有回眸的那一瞬間,不需要任何額外的嫵媚,就已經是絕大的誘惑。流鶯躲避在角落裡,怔怔的看著,鄙夷的冷哼出聲。只是眼底的那抹驚艷,仍是抵擋不住的洩漏出來。想不到,公子對她竟是金屋藏嬌。沒想到她那麼醜,如今這一打扮,不止人模人樣多了,戴上那面紗,怕是會更加的引起客人對她的興趣了。
「聰明!」流鶯終是不自覺的讚歎出聲。
直至宣佈結果的時候,黎曉卻是在後面的一個房間昏睡了。她隱隱記得的只是,她上台的時候通報的是紫蘭。流鶯說要有一個藝名才行。真名對於那些看客來說根本沒有吸引力。流鶯這樣說,她也就隨她去了。
「姑娘,姑娘醒醒!」黎曉睜開惺忪的雙眼,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見是老鴇,也就放下心來。
「徐媽,有什麼事嗎?」
「姑娘今日可是當之無愧的花魁娘子,客人們高興得很呢!都嚷嚷著要見一見姑娘真顏,姑娘可否隨老身到前廳去一趟,也順了他們的心意如何?」老鴇興高采烈的說道。她自然是高興,婀娜走了,如今上天又給她送來一個更為絕色的,也不枉公子將洛水樓交與她打理。只是說到底,看樣子,她分明是全然不知對面慵懶的女子實是一個相貌極為醜陋的人。
「我只做一個普通的舞姬就好。」黎曉淡淡的說道。她並不是一個愛出風頭的人,而且就現在的情況也不是最好的時機。流鶯說過,要掉一掉他們的胃口才能達成最好的效果。她是懂的,只是她未必全然聽她的。她不喜歡那樣。
老鴇怔住,這樣的答案倒是少見。這裡有那個女子不是想要受盡寵愛的,如此也是不必受姐妹們的冷眼。倒是她,這面紗分明就眼熟得很,還有···
「敢問姑娘,在這裡之前姓甚名誰?」那老鴇小心翼翼的問道。莫不是出什麼錯了?這個女子越看越是像後院的那位。
「徐媽不知道嗎?」黎曉反問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呢?這一切不都是你們策劃的嗎?
「老身···姑娘可是原姓黎?」老鴇愈加不安起來。這個女子的眼神分明同那個公子帶回來的女子一模一樣。
「小女子黎曉,徐媽不記得了?」黎曉衝她溫和地笑笑,反手便是將面紗取下。明眸裡閃爍的星光,亮晶晶的晃了老鴇的眼。
這是怎麼回事呢?黎姑娘可是公子千叮嚀萬囑咐要細心照顧的人。人是傻子也懂得公子絕不可能只是為了讓這樣一個臉上有疤的女子來做洛水樓的花魁。公子的用意那麼明顯,她不會不懂。只是現在···
「記得記得!老身記得。」我怎麼敢忘記呢?那老鴇連連應下。愈發的覺得不妥。
「可是姑娘,今日之事,是公子的意思,還是有別人···」還是有別人強求於你?這點雖是不甚可能,但是想來想去,根本就是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不是寧遠的意思嗎?」黎曉忽然就換了臉色。這樣問她,好像是她自己多麼樂意一般。若非流鶯告訴她那些事,她又怎麼會到了如此的地步呢?
「原是這樣。」那老鴇略微鬆了一口氣。仍是小心翼翼的追問道:「那姑娘,還見不見···客人呢?」
「不見!」黎曉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舞姬。如果阿瑪黃泉有靈,一定會責怪於她的。會怪她敗壞了門風,辱沒了阿瑪的一世清明。而她,又怎麼可以墮落到如此的地步呢?舞姬。與那些賣身的女子有多大的區別呢?同樣的以色侍人,以媚來博得那些人的笑。她已經覺得自己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