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仍舊靜默不語。他的話原也不多。況且,這人的樣子倒是萬分的氣定神閒。不緊不慢。
「娘娘被人下藥失了一些記憶。這是解藥,希望寧公子可以在恰當的時間給娘娘服用。另外,娘娘所中之毒幻眠散想必公子是有解藥的,也不勞我費心了。「說著,林磊便逕自上前將一個翠玉瓶子放到他的手裡。
「多謝!」寧遠終是微微垂首略表感激。
「好好照顧她!」林磊忽然拍拍他的肩膀,隨即飛身便隱於夜色裡。悄無蹤影。
次日清晨。
黎錦皇城外一輛極普通的馬車,悄然行駛。車上已然換了乾淨衣裳的女子仍舊在沉睡。夢境裡是安好美麗的畫面,她睡得香甜。
正陽宮寢殿。黎洛軒握了一本書,突兀的念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月如無恨月長圓嘛!」一個俏皮的聲音自他身後突然想起,想也不必想,自是他那皇妹。黎洛婕看他並不很高興的樣子,這才不好意思的加了句:「石曼卿的對子嘛!」可是轉眼看看她那皇兄仍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只得乖乖道:「我知道啦,攪擾你雅興了嘛!真是的!」黎洛婕不自覺的嘟起嘴巴。若是他有事來京,她又怎麼會巴巴的跟來呢?
「皇兄!你感傷什麼呢?衰蘭送客咸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這句詩···恩,蘭花因為秋風的肅殺而漸漸衰枯了,而凡是有情之物均會隨時光的推移而漸漸衰老枯謝。誒,皇兄,你這句話,倒是怎麼了?」黎洛婕自言自語著,心內明瞭的事也只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去看過母后了嗎?」這幾日,母后由阿玉嬤嬤治病,也不知近況如何了。
「看過了,還算順利。」黎洛婕安靜下來。忽而又聽到一陣有人走進來的急促的聲音,慌忙道一聲:「皇兄保重!」便自窗戶斜飛而出。
黎洛軒苦笑的看著她的背影。這皇宮越來越像是一個籠子了。金玉的籠子。全是束縛。
「啟奏皇上,宮女小環求見。」劉長樂氣喘吁吁道。若非看了林侍衛的面子,他亦不必如此在皇上抑鬱之際前來打擾。觸犯了龍顏。可是會有殺頭之罪的。
「小環?」記憶中似是並不曾有寵幸過叫做小環的宮女。況且,從來都只是他來傳喚她們,今日?
「回稟皇上,是婉妃娘娘的貼身宮女,是由娘娘帶進宮來的。」劉長樂見是皇上並沒有發怒,這才輕言解釋道。
原是婉兒身邊的人。「讓她進來吧!」
「奴婢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小環垂著腦袋,只是安靜著躬身行禮。本來,林磊已經偷偷告訴她小姐已經出宮去了。可是,小姐的心意,哪怕她是冒死也是要皇上知道的。
「說吧,你要見皇上是有什麼事?」劉長樂尖聲問道,倒也算是幫了小環一把。皇上今日本就難得預算陰晴,這小丫頭又是什麼都不懂,若是不小心惹到皇上,可是有她受得了。
「奴婢不敢!」小環仍是乖乖的跪在地上,愈發的恭敬道:「奴婢只是來完成娘娘的心願。」說著,便埋首將手中之物呈上。
不很乾淨的手絹。褶皺的不成樣子。卻是在經由劉長樂的手時,就已是讓他微微顫了一下。
黎洛軒將拿手絹展開。他的眉目緊緊地揪成一團。一陣揪心的痛徹底不受抑制的蔓延。
我等你。
這是婉兒的話。是她清醒時自己用血寫出的話。她仍舊相信他,相信他會救她,相信他會還她清白。
可是他呢?他做的是什麼?他最多能夠將她偷偷送出宮。來日方長,相見又不知會是何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