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嬪不停地喚著,倒是不厭其煩。黎婉素也不好說些什麼,只得小心翼翼的向前挪步,愈來愈靠近邊遠的地方,卻是不知忽然由一直凹凸不平的鵝卵石地面變為了光滑的大理石。
那般滑,那般亮,好像大殿上的一般,可以映照出人的模樣。像是鏡子。
她用盡了力氣才得以站穩。
「妹妹,你看,那裡,就是那裡!」殊嬪輕輕扯扯她的衣襟,揮手指向池中央唯一一個空曠沒有落下花瓣的地方。「你看,那個地方,有好些年了吧!自打顏妹妹死後,縱使有花瓣落下,也會迅速地滑向一旁。說來,是有些怪異···」
黎婉素怔怔的聽著,心內愈發覺得不安。
她乖乖的不受控制的順著殊嬪所指的方向望去,那些花瓣緊密圍繞的圓圈。
平靜的池水忽然洶湧氾濫起來。那一個圓圈,也只有那一個圓圈內的水,似乎總是在不停的上漲。亦或者,是她不知何時沉溺到了佈滿花瓣的水中,墜落,不停的墜落。那圓圈,上升,不斷的上升。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啊!」
終是腳下一滑,落到了溺水死過人的清水池中。
像是過了許久,她才恍然聽到岸上那衣著簡便隨意的美人著急的命了一直跟隨的貼身宮女大喊:「來人哪!快來人哪!婉妃娘娘掉進水裡了,有沒有人啊?」
沒有人。
沒有人來救她。
這樣偏僻的地方,又怎麼會有人?
哈哈哈!黎婉素,忘了吧!你還是忘了嗎?你怎麼捨得忘記呢?
高貴?還是不可一世?
軟弱?還是睨視乾坤?
耳邊的笑聲愈來愈冷冽、尖銳。那些話,一字一句像是要被生生的刻進骨裡,像是···被背叛了的憤怒一般。
愈來愈下墜的身子終於還是有了溫軟的承托。
是寬闊的胸膛,是緊緊抱著又生怕傷了一絲一毫的小心翼翼。
可是,不是習慣了幻想中的樣子,不是那一次難得的安全感。
來不及思考,亦是沒有力氣思考。她僅憑最後的一絲求生意識,終是緊緊地抓住了抱著自己的那人的手臂。
用盡了力氣,最後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