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子韌——」,讓剛剛立定在紅淚窗口下的幽若影心中酸澀不已。
紅淚敏銳地看著忽暗忽明的燈火下那一枚熟悉的身影,唇角不由得勾揚而起,身子如蛇一般纏綿地繞上君天烈的身子。
君天烈差點就被紅淚突如其來的熱情嚇到,卻聽見紅淚在他的耳旁輕喃細語道:「影兒現在就在外面,我們來演場戲如何?」
君天烈的眼光狀似無意地睨過窗口的位置,雙手自然地攬過了紅淚的腰間,姿勢曖昧不已。
「子韌,你真壞了。」紅淚的聲音嗜骨銷魂,綿軟甘甜的讓人慾望橫生。
窗外, 幽若影死死地咬住了下唇,袖下的手也用力地握成了拳頭,想抬腳快走,可是雙腿彷彿被灌入了千萬斤中的鉛那般,怎麼動也動不了。
君天烈的手指輕點著紅淚飽滿性感的紅唇,笑得魅惑至極,「如夫人喜歡的不就是這般的壞嗎?」
「討厭——」紅淚一個飄然的姿勢,妖嬈地躺倒在了貴妃榻上,雪白的長腿隱隱而出。
君天烈一揮手,極快地寬下了衣衫,露出裸色強壯的胸膛,一下子就壓在了紅淚的身上。
紅淚便一陣反應地嬌喘不已,雙手攀上了君天烈的肩膀,笑得扣人心弦,「子韌每次都那麼著急,賤妾可承歡不了。」
「小妖精,是誰每次都嚶嚶乞求要延綿不斷了?」君天烈笑得邪惡不已,低下頭狠狠地啄了紅淚雪白的頸項。
紅淚「咯咯——」地放肆嬌笑起來,聲音起伏纏綿。
幽若影眼角的淚水不知何時不知不覺地順著臉龐滑落下來,原來看著自己最在乎的人這樣背叛自己感覺竟然會連痛都那麼麻痺不已。
看著那對在燈火下相互絞纏的難捨難分的和諧的身影,幽若影黯然失魂地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了歡心宮。
紅淚和君天烈待那個纖細的身影走遠了這才停下了彼此交纏曖昧的動作。
「影兒肯定傷了心,一個是她的相公,一個是她的知己好友,卻當著她的面行了見不得人的雲雨之歡。」紅淚苦苦一笑,一聲歎息款款而出。
君天烈默默地從紅淚的身上退下,撿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重新穿好,面色凝重。
紅淚也起身,理了理凌亂的衣衫,待整齊乾淨後才朝著君天烈嬌俏地笑笑,「子韌,你放心,我說過一定會幫你的,影兒會很快地回到你的身邊的,只是希望子韌恪守諾言,這一生都要好好愛護影兒,才不枉費我的一番苦心。」
紅淚說完,走近了君天烈的眼前,踮起了腳尖,輕輕的一個吻落在了君天烈冰冷的唇瓣上。
「我知道子韌一直不愛我,我一直都知道的。」紅淚依然面帶微笑,可是卻讓人看的心酸不已,「子韌,你日後不必因為那次碰了我的身體而自責,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和子韌無關。」
「如兒會把自己所有的幸福和幸運統統都送給子韌,如兒也會把子韌所有的憂愁和厄運全部都帶走的。」紅淚說完,朝君天烈回眸笑了笑,身影就倉皇出了門去。
若干年後,君天烈依然深深記得,那個在重生殿朝著他絕然地回眸一笑的女子——
紅衣飄飄,熱烈如火。
歡心宮,天元先帝君無生的寢宮。
幽若影推門而入,迎面一股陰風陣陣夾雜著發霉的陳木的酸味,不過幾個月,曾經尊貴奢華的宮殿因為了無人煙如今竟如同廢墟。
十七年前,君無生對著那個絕美清淡的女子說,心兒,如果累了就留在我身邊,我已經命人建了一座堯陽皇宮裡最奢華的宮殿給你,名字亦擬好了,就叫歡心宮,我要心兒日日歡心,永遠快樂自在。
歡心宮,不屬於後宮的三宮六院的嬪妃,它是尊貴奢華,無以倫比的。
心兒,住進歡心宮,我許你一生一世的真心真愛!
幽若影揚開了楠木桌上的灰塵,點燃了燭台,紅彤彤的燭光照亮了歡心宮的每一個角角落落。
輕紗鸞鳳幔帳,黃金裝飾的琉璃梳妝檯面,玉磚鋪地,白銀為牆,沉香做床,楠木圍桌······
到底是怎樣的女子,才能令所有的帝王傾盡所有,只為博得佳人駐足?
幽若影環視了四周,把目光留在了一架放在了不顯眼角落的古琴上,古琴已經斷了三根琴弦,古舊的苔蘚綠的琴身顏色更加劇了它的陳舊和頹敗。
可是幽若影卻激動難耐,季風哥哥曾經亦有過一把一模一樣的古琴,很清楚地記得季風哥哥說過,如果影兒將來有一天能再看見它,一定記得把斷了的那三根弦重新續上,然後完完整整地彈一遍季風哥哥一直最喜歡的那首曲子,這樣,季風哥哥無論身在哪裡都會欣慰不已的。
季風哥哥,真的是你嗎?這把「綠韻」是幽若影一直垂涎已久的,可是季風哥哥卻堅決地不肯給她,季風哥哥說,這把「綠韻」藏著天大的秘密了。
原來季風哥哥帶走這把「綠韻」,為的就是讓她有一天可以在這個紛擾的塵世裡那麼機緣巧合地為自己的身世破解秘密嗎?
季風哥哥,如果你真的是狐族的大祭司,而我若真是狐影公主的話,那麼解開「綠韻」的秘密就等於解開了所有的秘密嗎?
幽若影著手開始修復「綠韻」,因為「綠韻」的琴弦是特殊的材質精製而成的,所以季風哥哥當初製作「綠韻」的時候為琴弦預留了原來琴弦的一半長度,現在只要把斷的琴弦拆下,重新通過現代琴藝的纏繞方法裝上去就完好如初了。
可是沒有現代的工具輔助,要裝上這三根琴弦談何容易了。
幽若影費盡心力地認真裝弦調音,又拆掉,再重新裝弦調音,一根琴弦反反覆覆折騰十來個回合,指尖的皮膚都割裂開,細細地泌著嫣紅的血滴。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把三根琴弦都調好了,幽若影這才重重地歇了口氣,絲毫不去在意血跡斑斑的雙手。
落座於「綠韻」的椅子上,雙手輕輕地攀在了琴弦之上,如浮雲般纏綿地繞過了七弦,氤氳如斯,流水清音,繞樑不絕。
季風哥哥,你最愛的曲子,《故人歎》,淡淡的哀婉,輕輕淺淺的無能無力的嘶喊。
季風哥哥,你可是因為對狐王一片忠心不已的哽咽?亦或者對紛爭戰亂的世道無可奈何的悲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