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水郡主明眸淺淺,流光悲慟,卻異常堅定地抬起臉直視著君天烈。
殿堂裡所有的人都凝了氣息,原本喧鬧的聲音一瞬間寂靜的鴉雀無聲。
儘管臆測紛紛,可是君天書的前朝太子的身份畢竟還是不容小視的,靜水郡主執意選在新帝祭祖酬神的正式登基大典上亮出身份,這中間的緣由怕是不單純,指不定會是什麼大事情了。
「靜水今天不為別的,只想替夫君問烈帝一句,如今您可還記著他這個哥哥?」
話音落下,殿堂一片嘩然。
君天烈站起身姿,幾步下台,扶起了靜水郡主,朗朗一笑:「嫂子言重了,孤王原本就等著祭祖酬神後,就正正式式的以天乙王朝的名義迎回哥哥恭親王。」
「很好,一聲哥哥,一句恭親王就已經足夠了。」靜水郡主幽然而笑,「我想夫君的心病會因這兩句而痊癒的。」
「烈帝,夫君讓我轉話給你,他和天乙從此沒有瓜葛,如今只願和唯一的愛妻離靜水安居嫣然城,做對隱於市井的平凡夫妻。」
「大哥真的執意如此嗎?」君天烈似乎不能置信,因為以君天書的性情斷斷是接受不了平凡的身份的。
「夫君說,他的意義已絕,不會再改變了,只是心中依然遺憾,父皇臨終之時無法奔喪盡孝,妄為人子。」靜水郡主嫣然笑笑,歎道:「靜水想替夫君討要一樣父皇的貼身之物,將來日日供於堂廳,早晚青煙三柱,以慰父皇在天之靈,不知可妥?」
「不知大哥要什麼?」君天烈反射性地問道。
「夫君說,父皇生前最愛掛於他寢宮之處的自畫肖像,不知烈帝可否將父皇的自畫像讓靜水護送至嫣然城,以了夫君的心願。」靜水郡主說的坦然自在,心無旁騖。
「這恐怕不妥。」君天烈想也不想便拒絕道。
「為什麼了?靜水不明白,都已經沒有什麼好爭的了,夫君要的不過是自己的父皇自畫像,難道也有錯嗎?」靜水似乎不死心,據理力爭道。
「不然這樣,父皇的自畫像擇日孤王命宮廷畫匠另外臨摹一幅一模一樣的,到時候親自派人送到嫣然城。」君天烈說出了一個兩全的方法,靜水郡主一聽也不好再做什麼爭辯,可是神情似乎很落寞。
「烈帝既然如此說了,那麼靜水就替夫君謝過烈帝恩典了。」
君天烈雅然笑笑,親自扶著靜水郡主座在了幽若影的身邊,「影小主,你可要替孤王好好招待靜水郡主,她可是傲帝最疼愛的侄女了。」
話音落下,君天烈竟然特意意味深長地看了幽若影一眼。
幽若影心中一沉,立刻就知道了君天烈的心思。
他定然知道君天書讓靜水郡主前來天乙的目的了。
靜水郡主既然會彈那首《刀劍如夢》,那就和君天寒脫不了干係的,北名山下,嫣然城,故人書院,一連串的敏感的地點,指明了就想刺探她。
君天寒和君天書到底想幹什麼?可是索要君無生的自畫像不像是一個幌子,難道君無生的自畫像裡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幽若影明眸的流光細緻地看著離靜水,她真的很瘦,儘管有一種病態的美麗,可是那麼骨瘦如柴的身軀竟然不可思議地隱了強大的力量般,倔強而耐力。
「如果你不介意,我應該叫你一聲姐姐的。」幽若影輕啟朱唇,雅致地看著離靜水笑笑道:「不知寒王殿下可是到了嫣然城?」
離靜水也不避嫌,笑得坦蕩自在,「不然影小主以為以靜水的才華能唱出那麼動人的旋律嗎?先前故人書院聽北寒公子彈這一曲的時候,靜水和夫君都心動不已,夫君說,可以創作詞曲的人定然是個絕世高人,恩怨情仇不過過眼煙雲,只是心中依然孤寂,依然蒼涼。」
「那是靜水第一次看到夫君眼含淚光,在玄武,儘管那麼委屈,那麼無助,可夫君都是冷冷淡淡,清高不已的,從來不肯向傲帝曲意奉迎,就算天元政變也不能改變他的心意。」離靜水的目光彷彿越過天際看著那個令她心意寄托的男子,「靜水一直堅信夫君一定是靜水這一生可以寄托的人,也是靜水無怨無悔地陪著夫君度過了他在玄武那段最辛苦最煎熬的時光,夫君常說,靜水一定是上天賜給他最大的恩典,他這輩子別無所求,只願和靜水一生一世,白頭到老。」
「那天,靜水和夫君來到嫣然城,就在故人書院,北寒公子說,他今天只和夫君彈音律,其它的一律不談。」歎了口氣,離靜水聲音低迷柔和,「夫君第一次聽到了那首《刀劍如夢》,第一次那麼激動地握緊靜水的手腕,夫君說,執子之手,與子成說,夫君還說,他這一生只要有靜水陪著,哪怕上天入地他都是心甘情願的。」
離靜水挽了挽額前被風吹亂的髮絲,憂傷淺笑道:「其實靜水一直都知道夫君志在天下,可是靜水的身子不爭氣,說到底,還是靜水的柔情和可憐困住了夫君的野心勃勃。」
「靜水自知,天命不遠,所以此次來到天乙,實在萬不得已而為之。」
「你真的那麼想要畫像?」幽若影隱隱猜出了一二。
「影小主,畫像靜水是志在必得的。」離靜水的目光冰冷而堅定,「靜水瞞著夫君不遠千里,來到堯陽,為的就是有生之年幫夫君做一件他最想做的事情。」
「那畫像藏了天元一半的寶藏,聖祖爺仙逝時留給父皇和清正王一份藏寶圖和傳國玉璽,傳聞紛紛,傳國玉璽歸清正王爺,藏寶圖歸父皇君無生,可實際上藏寶圖父皇只得了一半,另一半也在清正王爺的手上。」
離靜水看著幽若影,流光犀利不已,「清正王爺早已死去,那麼傳國玉璽和另外半張藏寶圖竟然下落不明。」
「千年前,行雷祭司和季風大祭司分道揚鑣,相約在東方聚首,然季風大祭司卻不知蹤跡,可是行雷祭司獨自來到東方開創了天元國的前身,雖歷經風雨洗禮,可天元每一任的帝王都認真地守護著那份藏寶圖,因為它是東方國家的龍脈所在。」
幽若影頭疼不已起來,天元的龍脈怎麼又和季風哥哥扯上了關係,難道說,龍脈和傳國玉璽是在同一個地方,同一個人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