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王的逃妃 第三卷 第一百一一章
    終是再次站到了清華門前。

    幽若影立住身影,清淡地抬頭細細地看著盤龍石雕上龍飛鳳舞的三個滾金大字。

    「影兒,來,我牽著你進去。」身後的君天烈伸出寬厚的大手,手心有溫暖的氣息浮動著。

    幽若影冷漠地笑了笑,語氣隱隱有著說不出的澀然,「民女不敢勞煩烈帝。聽聞烈帝后宮之中僅有三個妃子,這引了很多朝臣的不滿,紛紛上表陳奏欲在新帝祭祖後為烈帝甄選德才兼備的女子為妃,也好以為皇室血統的開枝散葉平添子嗣。」

    「所以在此期間,民女不想多惹是非,畢竟後宮是美人的天下,而民女實在無心這種紛爭,只待謎題分解之時,民女便自行離去。」

    君天烈的神色動了動,卻依然笑的一臉溫潤。

    「影兒,一切我都會遵照你的意思,只是既然影兒當自己是客,那麼我就要盡好地主之宜才是。」

    「走吧。」君天烈不由分說,執意地牽起幽若影的手腕大步踏進了清華門。

    從清華門到昭陽殿,跪了一地的大臣,侍衛,宮人和奴才,他們紛紛抬著驚異的目光,隨著君天烈踏步而過的身軀,那麼細緻地打量著那個有幸被他們的國主緊緊牽著手腕但卻神色尷尬的藍衣女子。

    一襲蘊藍的軟煙綾羅衫裙,肩上披著雪白的如意披風,青絲環繞著潔白的玉帶,眉宇之間凝了清淡的愁緒,眼中眸光安然,唇角的笑意不自然地帶了絲絲苦澀。

    漸漸的,幽若影終於清晰地看見了原本靜靜仁立在昭陽殿前,那三個神態各異卻繽紛美麗的女子。

    最前面立著的女子,一身杏黃的明緞錦衫,衫上繡著金絲雨蝶,小巧可愛地雙雙輕張著翅膀,嬉戲於盛開的牡丹花前,刺繡鮮艷明媚,更映襯的身下那輕紗曼羅的裙裝風情不已,再配著一張美輪美奐的鵝蛋臉上的精緻的妝容,說不出的雍容華貴,卻是雅而不俗。

    她是君天烈如今算得上榮寵的女子,因為她是現如今已身為天乙國的丞相西濡風的親妹子——雲貴妃。  

    離雲貴妃身後一步之遙的右側,赫然是一身明紫錦袍羅裙裝束的玲瓏紫兒,只見她笑的明艷動人,注視著君天烈的流光愛意綿綿,卻再接觸了幽若影的臉龐後花容就驟然失色了。

    君天烈亦冊封了玲瓏紫兒,身份風光,僅次於貴妃之下——紫姬娘娘。

    幽若影的眼眸之中的流光再不經意地掃向了雲貴妃身後,那個一身鮮紅依舊艷麗逼人的華貴的錦衣女子時,身影不自覺地顫了顫,手腕生硬地使勁掙脫開了君天烈的牽制。

    急急的幾步就奔向了紅衣女子的面前,甚至忘了要給雲貴妃行個禮。

    「潮,你怎麼在這裡,這段時間,你去哪裡了?」幽若影的手急切地抓緊了紅淚的衣袖,語氣激動不已。

    紅淚卻輕輕地拿開了自己的袖口,後退一步,自然而然地就拉開了同幽若影的距離,原本妖嬈絕艷的臉上充斥了淡漠的疏離。

    「本宮一直就住在天乙皇宮,承蒙烈帝抬愛,早已是冊封了尊貴夫人的身份。」

    「夫人?」幽若影回過頭去,憤怒地看著一臉若無其事的君天烈。

    「喔,忘告訴影兒了,她早已是我天乙國的如夫人了。」

    如夫人?!

    幽若影的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幾個月來,傳聞紛紛,天乙國的如夫人攻於心計,足智多謀,幾乎並驅於當朝丞相西濡風的風頭,亦是君天烈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

    重生殿,如今的紅淚住進了重生殿。

    她依然美艷妖媚,一身茜素紅的錦衫陪著綾羅曼裙,輕紗拖地,搖弋生姿,一顰一笑,風情嫵媚。

    「影兒,你終於還是回來了。」

    她立於木蓮花旁,手拈花瓣,一用力,指尖的殷紅簌簌而出。

    幽若影沉默地看著眼前神情冷艷的女子,她的語氣透了極淡的幽歎,如果不是細細聽著,會被那麼明顯的冷漠和疏離中傷到。

    「潮,我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不為什麼,很簡單,因為烈王對我很好,而我也慢慢喜歡上他。」 紅淚回眸,眼中的光澤盈盈藏了一絲無可奈何的哀歎。

    幽若影淺淡譏笑,很輕的聲音。「你都說服不了自己,竟然還用這麼堂而皇之的理由。」

    「影兒,不管你信是不信,我和他,已是有了夫妻之實。」紅淚更近了幽若影一步,睜著一對媚眼,冷冷地看著幽若影的神色。

    幽若影清絕的臉上瞬間凍住,唇角微微張開,不可思議地擴大了表情。

    紅淚似乎早在意料之中,素手掩嘴,輕輕一笑,卻隱隱的有淚花綻放出來。

    猶記得,那個從遙遠的西方倉皇歸來的男子,騎著烈燕馬,肩胛上的傷口似乎因為感染,溢出了黑色的血跡。

    他面色潮紅,眼睛疲憊通紅,一進烈王府,就直奔書房,徹夜地召集了很多大臣,並且秘密部署了很多的暗影和死士。

    那時,天元的國主因為君天寒的掌控,雖已早死,卻依然密不發喪。

    忘了很多的細節,卻是唯獨記下了他在天心院前,桂花樹下,一身明藍的輕衫,身影蒼涼孤寂,執著酒壺,仰天猛灌。

    他叫著,影兒,原諒我,無能救你,只得如此逼迫你。

    似乎有輕微的哭泣,不可抑制地靠在了桂花樹旁,那麼無助地把頭使勁地砸在了樹幹上。

    一壺濁酒,喝的淋漓盡致,卻早已滿臉淚水。

    從來沒看過一個男子會如此的軟弱,不是因為強權,亦無關性命,僅僅因為,無能無力親手救起那個最深愛的女子。

    忽然就聽得天心院裡屋的門吱呀一開,他一陣心驚,慌忙地揚起一張俊逸疲憊的臉,卻有些失望的洩氣了,只因為門欄上那個明艷嫵媚的女子並非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

    「烈王殿下,夜深了,你該回去了。」紅淚第一次對他有了輕聲細語。

    「顏姑娘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他苦苦一笑,又仰天長灌了一陣酒水。

    「不要喝了,回去吧。你的心意,影兒會懂得。」走近到他的跟前,第一次那麼清楚地聞到了他的氣息。

    紅淚伸手欲奪他的酒壺,就見他軟綿綿地放倒了身子,似笑非笑道:「顏姑娘,你是在安慰我嗎?你不懂,我傷了影兒的心,我竟然把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扔在了那裡,還不顧她傷心的問話,狠狠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裡。」

    他夢囈似的,笑得滿臉淚水,彷彿是失去了心愛的東西的孩子那樣,嚶嚶哭泣著。

    「我的影兒,她一定恨死我了,離開的那一刻,我自己都感覺,心突然就一片荒蕪,一片荒蕪啊。」

    他的眼神迷離渙散,面色潮紅,渾身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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