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無光,冷風凜冽。
般若寺的夜晚靜的有些蕭瑟,窗外,菩提樹的香氣氤氳而出,班駁的樹影依稀地投射在琉璃的光面上,逸豫浮華,年華傾洩。
幽若影換了一身素白的衫袍,腰間簡單地繫著一條純白的緞帶,青絲也隨意地用兩根白絲帶輕束著,略有幾縷還凌亂地披灑在胸前,除眼神清明,週身已懶散地倚在凌窗旁,思緒萬千。
到底清若影為什麼會去殺害玲瓏玉姬?會殺人,不過三種動機,仇殺,財殺,情殺?顯然以清若影的性格前兩種是絕對排除的,難道是情殺?如果是,以清若影的蘭心惠資,要做的人不知鬼不覺是有絕對的把握啊,犯的著直挺挺的拿著劍,而且還是挑了君天烈在家的時間去殺玲瓏玉姬?
太奇怪了啊。
難道說,清若影看不慣君天烈獨寵玲瓏玉姬,心灰意冷,愛令智昏,衝動變成罪惡的魔鬼,然後破罐子破摔逼得君天烈出手殺她,目的就是以死喚得君天烈的終生不忘?
太蠢了吧?什麼跟什麼啊。
幽若影甩甩頭,把滿腦子的胡思亂想都晃開,不由得大大地歎了口氣。
正隨手準備關窗之際,就看見眼前晃過一枚纖細的身影,直直地朝著塔頂掠去。
想也不想,便隨手抓了件青色的披風,打開房門,飛快地朝著塔頂的方向跑去。
古塔之顛,清無痕曠世而立,面容沉靜,湖泊色的長衫隨風舞動,絕代風華,那分明的就是不小心墜落人間的蓬萊仙人。
對面,焰火一般美麗奪目的少女,一身明亮的紅衫,滿身的綢帶,漫沙珠華的玉簪斜斜地插於一頭觸目驚心的銀白髮際上,有一種決然的美震動了躲於暗處的幽若影。
這世間怎麼會有人美的如此叫人不捨,美的如此叫人心生蒼涼。
「墨少主,別來無恙?令尊可好?」清無痕輕輕地開口,玉面含笑。
「清無痕,這麼多年了,對我,你依然還是那麼無情無心。」少女悲涼一笑,剎那間,萬物凋零。
「十年前,神醫本就不該來猛真國,更不該治好我。」少女黯淡的眼中漸漸地浮著水光,「若早知日後會日日飽受這相思之苦的折磨,不如當初就讓我平靜地死去。」
「墨素心,你是猛真墨軒的傳人,是盛名之下傳奇卜師墨仙人的掌上明珠,為何偏偏執著於一個『情』字而不能釋懷。」清無痕溫潤如玉的眸子一片澄清,「我曾欠下墨軒主一份人情,當初救你也只是為了還清當年欠他的這份情,除此以外,別無他意。」
「可素心畢竟不是神醫,不像神醫眼中的每個病患都無性別之分,當年素心正豆蔻之年,為何神醫偏偏要對素心那麼盡心盡力,又為何要給素心那麼連綿不斷的關懷和溫暖。」墨素心仰起頭,讓冷風吹乾早已下滑的兩行清淚。
「一切只因當初你毫無求生之念,我也是迫不得於。」清無痕只是淡淡地解釋道:「如若因為此,帶給少主不必要的困擾,無痕在此向墨少主致謙了。」
致謙?致謙可以拯救自己蒼老而悲恫的心嗎?
墨素心絕美地冷笑著。
清無痕啊清無痕,你今日再次對我墨素心的血淋淋的傷害無動於衷,若是讓你失去生命中最致愛的人,你是否才可以真正感覺得的到我的無助和悲哀?
墨素心的眼光不禁飄了一眼藏於暗處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