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風少影瘋狂的行動才被迫停止。
單英熙歎息著扶牆。
一邊,單墨與風少影一臉嚴肅緊繃地玩著遊戲機,時不時高喝一聲,單英熙湊過頭望去,就見他們人手一個好似電視遙控器的遊戲手柄,一台WILL連著偌大的電視機屏幕,父子倆不亦樂乎地玩著WILL版的超級瑪麗,風少影操控著可愛的蘑菇頭一骨碌頂起單墨操作的紅帽子大叔,兩個Q得很有彈性的身影在屏幕裡上躥下跳,隨著遊戲的進行,單墨時不時發出驚訝的呼聲。
「爹地,快來救我!」
「在哪?」
「在……在岩石後面!哇哈哈,我來啦!」
遊戲裡,泡泡被蘑菇頭一躍頂破,兩個恩愛的好朋友繼續一路闖關。
年輕真好啊,也不知道這個大名鼎鼎的商業鉅子怎麼會有空玩這些弱智可愛的遊戲,看著水平似乎還不錯,至少生命格是滿的。
她抬起臉偷偷瞄了瞄正在專心致志盯著屏幕的風少影,有那麼一剎的恍然。撕去了偽裝,撕去了虛偽的表情,此刻他的笑意,是真真切切,毫無掩飾的。
只是……他們玩的太入神了吧!
可憐的單小姐被孤立在一邊,她沒玩過這遊戲,自然覺得很無趣,於是扭了根香蕉優哉游哉地向病房外走去。
一邊吃著香蕉,一邊撥通了銀狐的電話,單小姐想要找點安慰,順便厚著臉皮借點錢。
國安軍情局醫學研究室。
一身白大褂的銀狐冷漠地抱著胳膊站在實驗室裡,驀無情愫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兩道瘦弱的人影,一雙手帶著膠皮手套,把玩著手術刀柄,時而勾起玩味的餘光。
兩個書獃子。
手術台邊,雙手握著手術刀的兩個少年圍著一具青白僵硬的屍體,一臉嚴肅與鎮定地默哀。等待默哀過後,卻仍舊沒有見他們下第一刀。然而仔細看依舊可以發現,其中一名黑髮少年雙手微微戰慄,似乎有些恐懼下不了手。
「廢物!」
銀狐終於看不下去了,一屁股將兩個手足無措的兩個男孩擠開,擄起胳膊挽起袖子,舉起了手中明晃晃的刀柄,從一邊拿起一包一次性刀片麻利地撕開了包裝。
這兩個孩子是軍情局培養的新苗子,說是天才,她看也不過如此,這都下不了手,首先膽魄不過關。固然理論知識出色,然後等到實打實的做,都無從下手。
「聽著,你們空有理論知識是不夠的,要勇於實踐。不敢下手的都是龜孫子!」
手術刀華麗地在指尖旋轉,銀狐冷哼了一聲,捏著刀柄,目光掃了掃那兩個少年,「你們組裝手術刀的方法就是錯誤的。首先,一手持刀柄,另一手用持針鉗夾住刀片,然後嵌入刀柄前端的凹處,就像這樣……」
銀狐又示範了一遍如何組裝手術刀,手法嫻熟,一氣呵成。兩個少年看了一遍膛目結舌地點了點頭,銀狐又走到試驗床台邊,說了聲,「對不住了噢,哥們兒。」
轉頭掃了他們一眼,她又指了指屍體上明確的位置,執弓式握刀,正欲下刀,研究室裡卻兀得鈴聲大噪,刀尖猛地停頓,銀狐不滿地抬起臉,冷聲問道:「誰的手機?!」
兩個男孩面面相覷一眼,搖了搖頭恭敬地說道:「我們從不用手機。」
「哦?」銀狐忽然意識到這鈴聲是從自己口袋裡傳出來的,沉著臉咳了咳,又瞪了他們一眼。兩個男孩一怔,連忙低頭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銀狐眉頭一皺,很是不悅,丟下命令,「等我一會兒。」
她將手套脫下,走到門外掏出手機,一見屏幕上跳躍的三個字,銀狐大怒,接起電話一陣狂轟濫炸:「單小姐!你倒是閒得慌,你不知道我很忙嗎?!工作時間不能接電話!工作滯納金你賠我嗎?」
「嗚……」單英熙被她凶狠的語調嚇了一跳,捂著被震得心臟長吁了一聲,「你好凶啊銀狐,今天不是沒有任務嗎?」
「誰告訴你沒有任務了?」銀狐很是不耐地向身後瞥了一眼,無不譏諷地說,「今天朱雀要去參加軍情九局的軍事演練,所以我來替她收拾爛攤子,教幾個笨蛋。」
「訓練?什麼課程?」單英熙有些驚訝,沒想到銀狐與朱雀已經有了導師級別的資格了。
「解剖和心理學,晚上還有一場體術課程,啊,我真是要瘋了。」銀狐神情猙獰地扶住額頭,看摸樣彷彿手機都快要被捏碎了一般。
單英熙嘿嘿一笑,掐媚道:「銀狐啊,那個,能借我點兒錢嗎?我沒錢了。」
「沒錢?」銀狐挑眉,「你就忽悠我吧,少跟我哭窮。」
「你太坑我了!銀狐,不帶你這樣的白眼兒狼!你說說你,拿工資,拿任務獎金,拿月底分紅,組織又幫你交保險,我一無業遊民,我情何以堪啊?」
單英熙也許太過單純了,將銀狐想得太過簡單了。這個少女遠遠不止這些奮鬥的產業,也許她猜不到的是,她的這些收入,對她只是鳳毛麟角。甚至保險櫃那些錢,都不夠她一天的零花。
只不過她從不做虧本生意,這就是她一直以來堅持的原則。
銀狐繼續厚顏無恥地將窮裝到底,「你以為這些錢能夠我用多久?再說我一直是一隻鐵公雞,一毛不拔,怎麼,有意見?」
單英熙不知不覺竟然已經走出了醫院,站在街邊,晚風拂起她的衣角,捂著飢腸轆轆的胃,不由得委屈起來:「我餓,我沒錢吃飯,狐狸,你太不厚道了!」
「切。」
「銀狐……」單英熙淚流。
「掛了掛了,我不喜歡搞慈善,也沒這習慣。」說完,銀狐嘀嘀嘀的在手機裡翻了半天,然後很正經地道,「風少的號碼是13961215***,你可以找他接濟你,我很忙,再見。」
說完,無情地掛了電話。銀狐碎碎念地走進了研究室,一見那兩個縮頭縮尾的小孩,臉色瞬間更沉了。兩個孩子頓時恐懼地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銀狐一見這倆熊樣,破口大罵道:「你們膽子怎麼這麼小?你們對得起這位捐獻遺體的哥們兒嗎?你們對得起放棄了假期的我嗎?對得起出錢培養你們的尹振華大將嗎?」
說著,她抱著胳膊冷冷道:「繼續!」
單英熙咒罵了一聲,嘟嘟囔囔地掛下了電話。她左右望了望,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走出了醫院。
好餓啊。好渴啊。
單英熙哭喪著臉走在街上,走走停停,晚上有些冷,她衣服穿得少,冷得發抖。就在這時,一陣刺眼的車燈從身後照射了過來。
她警覺地回頭,本能地拉開架勢,燈光上她瞇起雙眼,看不清車子的摸樣,卻只看見一道修長的身影優雅地推開車門走了下來,緩緩地向她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