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拳?」青鶴與大叔對拆了數招不僅沒有傷到對方反而還一連退後無法還手,「你究竟是何人?」青鶴認出了這位大叔所使的拳法乃是數百年前大宋鐵門獨有的鐵拳,這鐵拳將攻防緊密的結合在一起使自己在猛烈進攻的同時還能做到鐵壁防範,實在是難得的好拳法,只不過鐵門一族在大宋的時候就莫名的銷聲匿跡了。有人說他們是得罪了皇帝因而被抄家,也有人說他們是看透世事集體隱居了。要說被抄家,青鶴認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鐵門是江湖門派,極少與朝廷打交道,就算無意得罪了皇帝以宋朝人性化的政策來看最大刑罰也就是流放,絕對不會被判死刑的,而第二種說法雖有些道理,可是也不太可能,鐵門不與朝廷打交道,卻很活躍於江湖世界,隱居也只可能是個別人隱居,絕不可能整個門派數千弟子都一起去隱居,要想將眾人都隱藏起來那也不太可能。這位大叔竟然會失傳已久的鐵拳——莫非他是鐵家後人?「我是何人?哼,我還沒有問你為何會認出我的拳法來!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有人說我這是形神拳,也有人以為是通臂拳,卻無一人能認出這從來沒見過的鐵拳!而你……年紀輕輕卻能認得,你是何人!」大叔的臉色更加嚴肅,他的眼神已經完全把青鶴當做仇人了。「我?我只不過是端木家微不足道的一個小僕罷了。」青鶴察覺出大叔的層層殺氣,於是便暗自將指針和點穴針扣在了指縫間。
「小僕?哼哼,一個小僕就有如此本事,那麼當家的少爺一定更加厲害了?」大叔說著竟出其不意的轉身向站在一旁的紫龍攻去,青鶴心中一緊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迅敏。他先是將帶衣鏢投向大叔的小腿,企圖減慢大叔的速度,然而三鏢出去都被大叔躲了過去,緊接著一個陰手鏢打中大叔肩胛,可是那大叔竟然毫不減速的衝向紫龍。「啊——」青鶴漲紅了臉,咆哮著終於先大叔一步擋在了紫龍面前,以左手峨眉刺擋住大叔的鐵拳後右指緊跟著便攻擊大叔面暇,一陣急攻之後青鶴手指間的指針已經打了彎兒——這大叔練的是金鐘罩嗎?不過金鐘罩也不能罩住臉暇不受傷吧!「好小子……有點實力。」那大叔退後幾步擦了擦額頭的汗,雖然沒有流血,但是體力已經耗費了許多。「中!」青鶴毫不懈怠的將點穴針投了出去,打在大叔身上卻像是雞蛋碰到石頭——看來這位大叔的鐵功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單憑一般武器絕對傷不了他任何部位。「想傷我?枉費力氣!」那大叔將雙臂一震內力運勁,青鶴擋在紫龍面前只覺得一股強風襲面,胸口一疼嘴裡竟憋不住噴出鮮血來。
「阿青!」紫龍抱住仰面倒去的青鶴,眼淚不可遏制的湧了出來,「你要挺住啊!阿青!」可是青鶴連微笑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張開嘴想要告訴紫龍他盡忠盡義了,想要告訴紫龍他不能繼續守護下去有多麼愧疚,想要說許許多多三生有幸能在端木家長大是多麼幸福的話……可是他一句也說不出來,他微微張開口,看著紫龍焦急而心痛的眼神,一種知足的溫暖流遍全身,之後紫龍的臉逐漸模糊,眼前出現了他七歲那年跟著端木優走進端木家大門的情景:四周都是微笑的臉,連嬰兒車裡的紫龍都在依依呀呀的對著他笑;晚上大家都圍在一起吃飯,那些好東西是他從來沒有嘗過的,更重要的是老爺夫人都待他很平等,他們對他噓寒問暖,他們給他夾菜——像對兒子一般;深夜他睡在夫人給他鋪好的床上,那軟軟綿綿的感覺讓他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家」……他就這樣沉睡下去了。
「阿青!青哥——」紫龍哭嚎著拚命搖晃青鶴,但是他已經沉睡在自己夢鄉永遠醒不過來了。「你一定要殺死他才甘心嗎!點到為止,我們認輸還不行!大不了我們不上山了,你至於這樣對待一個好人嗎!」紫龍放下青鶴沖大叔咆哮著,而那位大叔卻好像呆傻了一般癡癡的盯著從青鶴衣襟裡露出的護符——一個木刻的桃符,上面用硃砂寫著「澤」字。「怎麼,你也傷感了?說話呀!貓哭耗子假慈悲!」紫龍吼著衝上去推搡大叔,沒想到這時候的大叔卻是不堪一擊,紫龍輕易的就把他撂倒在地。「陸子充叫你殺了我們是吧?你來啊,殺啊!」紫龍揪著躺倒在地的大叔不放,幾拳下去那大叔的鼻子就流出了血。
「別……別打了……朕認輸……」子都將努兒海按在地上痛揍了一番,每一拳都穩穩的落在努兒海臉上。「別打臉……朕認輸了!」努兒海掙扎著盡量用手臂擋住子都的拳頭——沒想到子都除了長生扇還有冷暖玉簫,他的亂江湖之逆鱗劍在安定江湖的冷暖簫劍面前根本不堪一擊,而且最讓努兒海感到意外的是這個世界上音樂竟然也具有強大的殺傷力。「你以後,再敢對我妹妹那麼凶……某要你好受!」努兒海聽見這話頓時悔的腸子都青了——原來他們是兄妹,原來這位小兄弟出手這麼重是因為那一句不太重的話……早知道自己什麼都不說就好了!「咦~~~別打了,墨汁……我們走吧!」子瓊頗為嫌棄的看了一眼努兒海:那張臉腫的像被蟄過的熊臉。「哼……某便饒你一命……走了!」差不多也該遛了,敵情已經全部探明,而且周圍士兵的情緒不太對,再打幾下不知道會不會引起群憤。墨子都兄妹二人就這樣挺著腰桿大搖大擺的向回鶻軍營外走去,剛剛踏出軍營二人就飛奔起來——那努兒海變臉比變天還快,回鶻兵這就殺來了!
「你打死我吧!」大叔的態度和紫龍看見的努兒海的態度完全不一樣,「報應……真是報應,哈哈哈!」那大叔狂笑起來,笑的紫龍有些莫名其妙。「笑,我讓你笑!」紫龍眼角帶著淚,大叔越笑他心裡越惱火,他自己的手都打的青了,更不用說被打的大叔了。「紫龍,你鎮靜一些……」子月過來勸紫龍了,「我知道你現在很悲痛,可是,你現在的狀態不是青鶴所希望的吧?」這句話還真管用,紫龍停下手不再打了,「我們還是快快將青鶴掩埋好向山頂出發吧,或許有些事情是要等待時機的,子充就是怕你趕上時機才設置了各種障礙來阻撓你吧?那樣的話我們更要快點出發了……」子月一邊說話一邊回頭看著沈玥,她總覺得這個過於鎮靜的沈玥有大問題,說不定最後阻撓紫龍的就是她。「好……今天本少爺就饒你一命!」紫龍丟下大叔匆匆將青鶴埋藏於深雪之下後就抬腳向山頂走去,不想卻聽見身後的大叔痛哭流涕:「澤兒……爸爸對不起你……」
爸爸?紫龍驚詫的僵在雪地裡,他記得小時候曾問過青鶴他的出身,但青鶴說那時候太小了不記得這些事情了,他又跑去問父親,父親不僅沒有告訴他反而還嚴厲的把他批評了一通,說什麼「人人平等,不要再去問青鶴有關他出身的事情,也不要問其他『忠義之子』的出身,既然大家都住在端木家裡就都是端木家人,問那些虛無的身世只會徒增他們的傷感,或許還會拉開他們和端木家的距離。」所以之後紫龍就再也沒做過這一類的愚蠢事情,不過生來好奇心極重的紫龍還是調查出青鶴原來的名字就是他身上護符寫的那個「澤」。「真是報應啊……我為陸家效勞,你卻跑到端木家……讓我親手殺死自己的兒子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吧!」這位大叔真的是青鶴的父親啊!而且他居然是為陸家效勞?「當年是爸爸不對……不該對你那麼殘忍……不過幸好將你送了出去,否則你現在也不會這麼優秀……早知你住在端木家我應該早早自我了結的……那樣也不會有今天了……我真蠢,你都認出了鐵拳,我卻還沒認出你……兒子,爸爸現在就來陪你!」紫龍聞聽此言急忙轉身去攔,但他再快也快不過大叔的鐵指——又是一片染紅的雪地。
「哎……我們還是將這位大叔埋在青鶴身邊吧……陸子充啊陸子充,你真是壞事做絕了!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青鶴和大叔的關係!」紫龍見到了太多親人的死亡,他心裡對「陸子充是好人」這件事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子月……」紫龍的語氣很輕,而且充滿了傷感,「如果一會見到了陸子充,他非要打架的話,你就和小水躲遠一點……要不你們就乾脆等在這裡不要上去了吧?」紫龍知道現在只有他能保護自己保護兩位女生了,雖然他不希望再出現打鬥流血的場面,但說不定陸子充很喜歡血腥之氣。「都這會了你在說什麼胡話!」子月顯然很生氣,「我是那種人嗎!你覺得我會丟下你一個人不管嗎!」「怎麼不是啊……在森林公園裡見到那些動物你不是比誰躲的都快?」「呃……動物和人不一樣嘛……都什麼時候的事了你還這麼斤斤計較……再說了,就算我比較怕死吧,你帶上我,或許陸子充會顧念兄妹之情放了我……再或者你要是不小心掛在山頂也有人幫你收屍是不是……」子月尷尬的越說聲音越小。「得了吧……您口下留情好不好?別沒事就咒人家死!」面對紫龍的子月的互相調侃,小水卻還是一副略帶傷感的冷漠,她什麼話也不說,一個人向山上走去,只有她心裡最清楚結局是什麼,只有她知道山頂上一定會死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