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龍連忙爬進貨箱,把三隻駱駝輪番折騰了一遍:真的有兩隻簫藏在自己那只駱駝的鞍下!原來子都送我駱駝的真正用意在此啊!紫龍高興的手舞足蹈,子月看了感覺他跟三歲小孩沒什麼差別。老步驟:打開背包,解密碼鎖,放入用駝毛包裹的玉簫——現在只差采星的記憶他就可以和四隻神獸完美融合了!
終於到達了目的地烏拉特,紫龍早就想和那大叔說再見了,眼瞅牽出來駱駝都瘦了好幾斤,紫龍壓制住自己的不滿,以特別感恩的表情對著那貨車司機微笑了一番:「拜拜了!一路順風!」半路失蹤!紫龍在心裡喊出了後半句,感覺真是痛快無比。然而貨車一走紫龍就傻了眼,一片荒蕪——除了前方有個驛站似的木屋就是沙地,也不知道這西部開發到哪裡去了,連個落腳地都沒有!
「有人嗎?」紫龍敲敲門進了木屋,裡面到處是蜘蛛網,紫龍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這裡難道住著荒地女巫?「哦,去哪裡啊?」終於有個聲音從內屋傳來,門簾掀開是個年輕人。不容易啊,這種地方能遇見會說漢語的年輕小伙子,稀有稀有!「你這裡是車站嗎?」既然問去哪裡,看來是個可以載客的車站,只是車在哪裡?「這裡是中轉站,你們的駱駝要去哪裡?」「駱駝?」這傢伙眼睛倒是夠尖。「這個,我們要去玉門,您看……」紫龍話還沒有說完,那年輕人就很利索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小計算器,一邊按著一邊說:「三匹稀毛駱駝,到玉門——口糧要精要粗?」年輕人抬頭看了紫龍一眼,紫龍鬱悶的想掐死自己:「這是什麼地方?這人做生意都只看得見駱駝看不見人嗎?還有,什麼叫稀毛駱駝?自己的駱駝明明——算了,不跟他計較這個,但是吃的東西叫口糧嗎?難道只有駱駝吃的份沒有人吃的份?」「精——」紫龍懷疑著拖長了尾音,四下看去這空蕩蕩的店裡沒有任何「口糧」,還是都藏在內屋?
紫龍向內屋瞅去,從門簾的縫隙中他隱約看見一個用土磚砌成的床。「三份五日精糧,馬匹要什麼樣的?」「喂,我沒說要買馬,我這還有駱駝可以騎的!你這裡到底是幹什麼的?給不給人吃飯!」「你要吃飯?那你沒有提前預定啊!」年輕人的眼神看的紫龍渾身不自在,怎麼覺得自己好像到了屠宰場一樣?「我現在定,行不行?」「也行,不過加急也得一個小時。」「就這吧!」紫龍出去綁好駱駝,將兩個女孩帶進木屋,那年輕人正在打電話:「加急的,三份,快點啊!」接著一句蒙語搞得紫龍雲裡霧裡,鬼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年輕人走到紫龍三人就坐的桌旁,繼續追問:「馬匹要哪種?」「我說你這個人幹嘛非要我買馬!吃個飯還硬性綁售不成!」紫龍是真的發火了,然而年輕人對紫龍的不耐煩就像沒看見一樣:「駱駝會有專車給你運到玉門,前面是草原,駱駝走不得的,你們要過得騎馬。國產馬八千元一匹,蒙古馬九千一匹,伊犁馬八千五一匹,半血馬五萬, 純血馬十二萬, 阿拉伯馬十五萬。」紫龍心想這又是一黑店啊!「就要三匹蒙古馬吧……打折不?」然而年輕人沒有理會紫龍,手指點著計算器按鈕,嗶嗶嗶嗶快速按了一通:「一天的運輸費六百,四天的看管費四百,五日精糧一千五,三匹蒙古馬二萬一,三份加急套餐六百,還要馬匹和你們的糧食嗎?」紫龍被算的心都滴血了,他聽見年輕人問趕緊擺手:「不要了,就這些吧……」「一共是二萬四千一百塊,先付帳吧!」紫龍拿出了信用卡,看著這年輕人老道的臉他輕蔑的說道:「能刷卡嗎?不能刷卡可別怪我不付錢。」沒想到年輕人從懷裡變魔術般的拿出一個無線刷卡器:「這裡。」紫龍徹底崩潰了,果然是買的不如賣的精!
在這「黑人驛站」裡紫龍三人折騰了足有三個小時才將一切事情辦妥,安安穩穩騎上馬沿著西北轉西南的路線出發了。沙地裡馬匹走的並不快,然而半個小時後進入草原,馬兒們就開始撒歡起來,那奔騰的快感讓紫龍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很快天黑了下來,正在紫龍感到不知所措的迷茫時,天邊角落裡若隱若現的燈光指引了他方向,朝著燈光走了一個小時,紫龍才頓悟到「望山跑死馬」的真理,那燈光似乎永遠不會被接近,只是一盞掛在天邊雲彩上的燈籠,任憑你觀望卻不可能被觸摸。
「紫龍,不要走了好不好,你只顧自己跑,我們早就精疲力竭了,沒你那麼大精神頭。」子月的喊聲讓紫龍發現他和兩個女孩已經拉開了一段距離,好吧,反正背包裡還有一頂露營帳篷,勉強可以挨過這個夜晚。然而紫龍的左腳尖剛剛著地,右腳還在馬鐙上就被黑暗中突然竄出的兩股蛇繩緊緊纏住了手腕,噗通一聲後腦著地就失去了知覺。
暖暖和和的羊毛氈毯子蓋在身上,黑色帷幔的大帳頂部是一個玄武圖案,手邊擺放著熱氣騰騰的奶茶,那香味鑽進鼻孔裡真叫人垂涎。「這是在哪家蒙古人帳裡?」紫龍逐漸恢復了意識,耳中傳來三名蒙古男人的說話聲,那聲音粗重卻並不洪亮,似乎是怕吵醒了他。紫龍挪動身體,頭向左側過去,恰能看見帳中心席地而坐的三個男人正圍著茶爐說話,但是他一句也聽不懂。「是他們救了我還是他們襲擊了我?子月和沈玥哪去了?」紫龍只騎了一天馬就覺得渾身酸痛,似乎是自打離開家那天起積攢的所有痛楚都在這一時爭先恐後的發作出來。
「您醒了?」那面朝紫龍的蒙古人看見紫龍痛苦的轉了個身就變坐姿為跪姿,朝著紫龍低下了頭,彷彿他是清朝的皇帝一般。另外兩人聽見紫龍醒了的消息也轉過身來看了一眼,其中一人也是面向紫龍跪著低下了頭,另外一人則起身向紫龍走來。「對不起,您還好嗎?」紫龍這才看清這個蒙古男人:茶黑色的臉,濃密的眉,有神的眼——要不是眼角那幾道皺紋,紫龍差點以為這七十多歲的大爺是名二十歲的小伙子。「還好,這裡是?」紫龍坐了起來,背後透進的涼風使他意識到自己上半身並沒有穿衣服——他們脫掉了他的上衣,他們都會說漢語,第一句話是跟他道歉,這到底是些什麼人?
「此處是玄武山。」「玄武山?」「是,請您不要著急,且聽鄙人解答您心中所有困惑。」老大爺拿起床頭的棉襖披在紫龍背上,爺爺一般的照顧讓紫龍心中頓時有了家的感覺。「玄武山是一處秘密之地,這裡水草茂盛,引來許多野生牛羊,狼群在這裡安了家,並和我們一起互相保護對方,至今我們與狼群已經和諧生活了千年了。」「千年!」紫龍驚呼一聲,心想這些人不會是不死的妖怪吧!「是,祖先發現了這塊地方,在這裡開墾種田,有人來侵襲土地和狼群時祖先就用機關擊退敵人保護土地和狼群,有生猛野獸和暴風雪進攻營帳時,狼群也會幫我們保護營帳。方才您路過此地,為了以防萬一,鄙人將您捆綁起來,看見您的背包和身上的胎記我們才醒悟您是先祖伯轉世,那兩名女孩已經有內人照顧,我們祖孫則在守這裡祈禱您早日醒來,冒犯之處還望您見諒。」
「您是說——墨子都?」紫龍心想在這北方玄武山所居之人也只有墨子都的後代了,不過墨子都竟然有後代?「是。」「那您叫——」 「鄙人墨濃。」「墨農?農民?」「是三點水的濃。」「哦,這樣,你剛才稱呼墨子都為先祖伯?那你們是墨子瓊的……」「不,鄙人是墨農後代。」怎麼又一個墨農?紫龍心想你們名字起得不能有點創意嗎,何必從頭到尾都是叫墨農?在名字後面加個二世三世的也行嘛!「過來拜見先祖伯。」老大爺一招呼,那跪著的兩人才起身走了過來,紫龍聽著這稱呼渾身彆扭,好像自己是已經作古的人了。「鄙人墨穠。」「鄙人墨莀。」是父子兩人,不過這名字和爺爺的名字發音一樣啊,難道從祖先到世世代代都是叫「墨農」兩音?而且這些人說話都得「鄙人鄙人」的嗎?
看著紫龍困惑的樣子爺爺墨濃知道他心裡有很多問題,但是墨濃沒有為紫龍繼續解答。「請您到中帳用餐,用餐過後鄙人自會繼續和您談話。」「嗯,好,多謝。」紫龍穿好棉襖,不知這棉襖是用什麼做的,比子充給的大衣暖和多了!在中帳裡,三個女人和子月、沈玥坐在一起正在邊喝奶茶邊聊天,看見男人們進了帳,三個女人立即恭恭敬敬的起身,待大家都坐好後她們才坐下。噴香的奶茶和羊肉,其樂融融的大家庭氛圍,都讓紫龍從內心感到快樂,要不是帳外一陣陣的狼嚎有些令人恐懼,他還真不想離開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