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情天 第1卷 第三十六章 天火煞鳳
    「咱們只要在山腳下以逸待勞就好,料那些大軍過不了咱們的四象之陣。」子都還是很有信心的,「需要對付的,只是『天地罡煞』而已。」「而已?光是一個天煞不用動手就把你迷倒了,我看再來幾人你怎麼應付。」子瓊還是對那日的事情耿耿於懷。「某只是……」子都欲強辯,忽聽得林中似有婆娑之聲。「傾城貌,雙環在腰,一等高手——天火煞鳳。」爍耳朵上的功力在四人中首屈一指。「爍哥哥,連你也覺得那女鬼是傾城嗎!」子瓊最在乎的不是敵人多強大,而是天煞是否真有那麼美,比她還美。爍凝神在聽,沒有理會子瓊,惹來一陣嘟囔。「趙俶停在陣前,高手除了天煞還有一個——地罡。」「地水罡犼?」子都不停地搖扇,想要盡量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是,形貌冷冽,眉目深陷,不似中原之人,功力可比天宇,有武器在手,只是未曾行動,聽不出形狀。」爍越仔細地去聽,自己越是膽顫,地罡的功力遠在天煞之上,一個人打兩個他不成問題。

    「不要想太多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看這天煞還有多遠?」子都下意識地站到子瓊前面,他最害怕的就是墨寶受傷。「已經來了。」雙環的寒光掠過三個人的眼睛,子都伸出的手才觸及爍的袖口,還未拉緊就見爍身影一晃抽刀迎了上去:這個傢伙何時開始主動進攻女子了?冰火環對末日刀,摩擦出的火花濺射出去卻是冰碴,幾個回合下來兩人都有些氣喘,眼見雙環一分,上下齊攻,爍一個後空翻逃離開來。「流水游龍!」爍和刀儼然成了一體,但見空中一條水龍踩著雨花盤旋著將天煞纏繞起來,那天煞卻也不慌,雙環一水一火,以火環護身,以水環分攻,正是從容不迫。「不妙。」子都皺緊雙眉,扇子也僵在手中,他看得出這雙環水火兼備,爍的火性末日刀實在抵它不過。果然,雙環一交叉,水火兼併,形成一道閃電,直劈在那水龍身上,爍大喝一聲總算拚命護住了自己,但身上已然多了兩條傷口。

    「師弟且住,待某……」子都話沒說完爍又衝了上去。「冰雨花陰陽必殺——柔情似水!」爍的雙眼一火球一水花,末日化成一隻朱雀,背著爍直衝天煞。「陰陽眼?」天煞終於露出吃驚的表情,然而也緊緊是面部微動便又恢復了無表情的冷態,她雙環一擺,但見兩隻冰火鳳凰憑空而出,與朱雀扭打在一起。爍雖然修煉了陰陽眼,但陰陽之術尚未成熟,一隻朱雀終究打不過兩隻鳳凰,那冰火鳳凰你一下我一下,直叫朱雀忽冷忽熱,最終敗下陣來。「不過如此。」天煞冷笑一聲,出乎意料沒有乘勝追擊,只是收了雙環戲謔的看著爍。「這回不是讓著女人了吧?」子都也看起爍的笑話來,「什麼時候你和四師弟一樣急性了,待某把話說完再打不遲麼。」「那你就趕快說啊,非得爍哥哥吃了虧你才肯說是不是!」子瓊瞪著大眼睛繞到爍的旁邊,仔細看了一番,「傷的不厲害吧?」爍搖搖頭,防備性的豎著刀刃,一邊側過臉去盯著天煞,一邊伸著耳朵等子都說話。

    「某自上前與她搭話,看某手勢,你我夾攻,記住,萬不可傷她,只需——」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他將嘴貼到爍的耳邊,故意不讓子瓊聽見,「只需劃開她右肩的衣襟,一看便知。」「這,妥當嗎?」爍的臉霎地紅了。「什麼,什麼!還得背著人家說,只需什麼呀?爍哥哥,你告訴我,是不是臭墨汁又要犯色戒了!」「這……不便說。」爍無奈的夾在墨家兄妹中間,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師兄,還不快行動啊!」子都點頭微笑,扇子一打,衣袂翩翩地走上前去。

    「敢問小姐尊姓?」子都似乎是來聊天的,根本沒有打架的樣子。「你又是何人!」天煞對子都沒有一點好感。「某,」子都合上扇子又嘩地打開,先是遮住了自己的臉又慢慢地展露出來,一副十足的風流公子模樣,「便是崑崙山中,西寒子白鳳凰,雲采星是也。」「臭墨汁,竟然打著星哥哥的名號花天酒地,我非得告訴星哥哥不可。」子瓊不滿地撅著嘴。「你這公子花花綠綠,若真是白鳳凰怎能似你這般風流。」天煞一眼便看穿了子都的謊言,卻是正中子都圈套。「咦?某上上下下可是無一點綠色,小姐不要含血噴人啊,再者某名號遍佈天下,無一人不知,無一人不曉,小姐怎的不信?難不成小姐見過別的白鳳凰?那定是他人假冒,說與某,某必定要他粉身碎骨!」「我雖未曾見過白鳳凰,但他絕不像你這般愛耍口舌。」天煞一步步走入子都的陷阱而渾然不覺。「小姐這話必是見過白鳳凰雲采星了,即便近日未見,從前也是見過的吧!」天煞幾乎已經陷進自己的回憶當中了,她不知不覺地說道:「從前……從前他就不會耍口舌,現在必定也不會。」

    看看天煞似乎已經沉浸在自己構造的氛圍中,子都手背在身後,勾了勾手指,爍急忙舉著刀和子都一起向天煞攻去。然而天煞就是天煞,面對突然襲擊也是應付自如,只見她輕身飛至半空,雙環如同漩渦一般電閃雷鳴而下,子都和爍分道而走,那雙環也分開去追。「好一招『神女下凡』,某便得罪了!」子都暗號一出,但見扇子寶刀一齊向天煞撲去,那雙環被分開來不及回轉,天煞一個翻身落在地上,衣襟還是被劃開了。兵器各自歸手,子都和爍向前抱拳一拜:「得罪了。」「你們——」天煞吃驚的看著兩人,剛才分明有割喉的機會,兩人卻只是劃開她的右衣襟——那朵紋在右肩的火燒雲展露無遺。

    「天火煞鳳,真名是叫雲采月吧!」子都此言一出爍才明白了他真實用意:原來大師兄左肩也有一塊同樣的火燒雲,早就聽說他有個幼年失散的姐姐喚做雲采月,其右肩便是雲家的家徽——火燒雲。「不想還是被你看破了,『長生天中墨攻唱,逍遙湖裡月下簫』,不愧是逍遙月墨子都,長著一副好嘴皮。」天煞明顯是貶低的語氣,「同為崑崙弟子,想不到差距這樣大。」「若不是小姐緊追不捨,某等又怎會動手?大師兄早有教誨,不可對打女子,不可欺辱弱小,不可以多欺少,不可大話名號,今日一戰,除了弱小一條,某都違背了,某自會回山向大師兄領罰,不過還得女俠放過某等方能回去領罪。」子都風采不減,子瓊在旁一個勁兒生氣:不要和這女鬼說那麼多話!「不過,你是如何看出我便是雲采月,我們未曾見過吧!」采月語氣稍有冰解。「某曾聽說天火煞鳳名號,也知曉雲采月之人,只是不知天火煞鳳便是雲采月。但昨日小妹報出雲師兄名號之時,女俠的反應便足以告訴某:天火煞鳳便是大師兄苦尋多年的姐姐雲采月。」子都故意加重了傷感語氣,雲采月果真低頭歎起氣來:「一別數十載,我對不起他。他還好嗎,長相如何了?」

    「尋不到姐姐半點消息,他怎能好過?至於長相,某不便隨意評論,且待你們姐弟相逢之時,女俠自去評價吧!」子瓊見子都和爍站在天煞面前不打架不吵架,開始了無比溫馨的談話,心中一陣悶氣逼得她大步上前:「你這女鬼,要打便打,打不過就快快離去,別在這裡勾引男人。」「這不是假扮采星之人嗎?想不到卻是個女子。」采月聽了子瓊的話並沒有生氣,反而稀奇地看著子瓊。「女子怎麼了……打扮成男裝總比某些扮得花枝招展以色相贏敵之人好得多!」子瓊的話沒有惹惱采月反而引來子都嚴厲批評:「墨子瓊!」這麼正式的一叫,就意味著子都生氣了,子瓊這個時候從來都是緘口不言。

    「真是可愛的很。」采月這話真是讓子都和爍大跌眼鏡——這還可愛嗎?「我已投入禮王座下,想我姐弟是相逢無時了,便是相逢,也是兵刃相見吧……」「女俠為何要跟隨那殘害蒼生的魔頭!不如此時跟我們一起去崑崙。」爍一講到趙俶就憤慨萬分。「魔頭?不瞭解他的世人都是這麼評價他的。我若去了崑崙,想必采星會準備殲滅我吧。罷了,今日就算作舊人相逢,這片樹葉你們一定想要,我把它送給你們,既當做結識,也當做分裂。下次再見,只有敵我,絕無親朋。」采月那冰冷的表面下流露出傷感和無奈的眼神,子都默默接過了那從雙環上卸下的藍晶樹葉。「還有……」采月掛起雙環,從頸上摘下那佩戴了二十三年的銀色小星星,放在爍的掌心,「勞煩大俠將此物送與采星,就說……」采月欲言又止,沉默了很久,「還是什麼都不要說了。」爍應了一聲,收起星星,他記得雲師兄胸前掛著一顆金色的月亮。

    「你們走吧。」采月沒有任何表情,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子都和爍拉起子瓊轉身欲走,身後又傳來采月無情的聲音:「慢著!」怎麼?她反悔了?爍把右手按在了刀柄上,回過身去看采月,卻見采月看著不遠處的山腳,沒有任何防備,采月一個輕功飛過三人頭頂,落在山腳下,抓住了一個人。「小雅!」爍祈禱著這只是幻覺,然而采月已經押著小雅走了過來。「你們也應該送我一份禮物,不是嗎?」爍如鯁在喉,他知道是小雅自己走下來想要回趙府,但是不做任何鬥爭就把心愛的人拱手相讓,實在是挑戰他的心理極限。爍說不出話來,他祈求的眼光看著子都,然而子都把頭扭到了一邊,被子都呵斥過現在又被緊盯的子瓊也是大氣不敢出,沒有幫爍說一句話。

    「小姐!」萱兒遠遠跑來,她一定要跟著小雅。「既然都不說話,我就當做大家默認了吧,多謝,告辭了!」采月帶著小雅走進林子,那一言不發的沉寂深深烙在爍的心頭:這段刻骨銘心的人間記憶,這個永遠無法忘記的背影,爍在這一刻突然很想痛哭流涕,他就是這麼脆弱,這輩子,他的精力都將在尋找這熟悉身影中耗盡,用一秒愛上一個人,再用一生去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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