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爍惡毒表面的襯托下,一清愈發純潔善良,他和客人不到一天就互相熟悉了。他知道小姐叫莊小雅,丫鬟叫萱兒,他管小姐叫「莊小姐」,丫鬟叫「萱丫頭」,她們則叫他「秀才小二」。而可憐的爍,從一清的口裡知道了兩位客人的名字,卻還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莊小雅畢竟是有教養的人,她只是不和爍說話罷了,而萱兒呢,總抱著一種替某人出氣,為社會除害的心情喊爍為「惡毒掌櫃」,爍為了減少麻煩,也只能不予理會了。
這天,外面下著綿綿細雨,爍繫好斗笠準備出門。
「喲,出門啊!那出去可別回來了!」萱兒起個大早,準備親自給小姐熬粥,剛下樓就看見準備出門的爍。「萱丫頭,你這不是在詛咒我們掌櫃的嗎?掌櫃的,您可別生氣啊,路上小心。」每當萱兒出現,一清的音量都或多或少能有所提高。「萱兒,跟你說多少回了,不要這麼說掌櫃的。」小雅聽見樓下的聲音便開門走了出來,見爍一身蓑衣背對著她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為什麼你總在雨天出去?」爍沒有說話,推開門就走了出去。「什麼態度嘛,我們小姐和你說話是抬舉你!哼~~小姐,別管他,他暴雨天都能安全回來何況這綿綿細雨?」萱兒安慰著小雅,順便對一清微微一笑便走進廚房開始忙活了。小雅看著門口,爍的背影仍然殘留在她的腦海裡:這個人到底是誰?那張「偽面」下到底隱藏著怎樣的面孔?
紫龍翻了個身,發覺自己睡在睡袋裡,四顧一盼,小水鑽在睡袋裡,正躺在他旁邊。紫龍悄悄掀開自己的睡袋,真的暴光了……紫龍捶胸頓足欲哭無淚:昨晚睡的太死了吧,讓小水給他脫衣服,情何以堪啊……
「紫龍?你還沒有醒嗎?」小水揉揉眼鑽出睡袋,穿上外套後看了一眼裝睡的紫龍,「唔,你肯定沒走過這麼遠的路,好好休息吧,我去收拾一下,準備點吃的。」小水像姐姐又像母親般的照顧讓紫龍想起家的感覺,那現代宮殿的建築在紫龍腦海中清晰又變形——一片古代建築浮現在雲中,霧散雲淡,一位白衣道袍的仙人走了出來,他的聲音遙遠卻環繞不絕:「別忘了你的使命,長情天……」長情天?紫龍一下懵了,這個詞好熟悉……難道是我前世的名字?不對,哪有人姓「長」的……天剎寒冰、千年玄鐵!沒錯,雖然想不起「長情天」到底是什麼,但是這兩樣東西絕對和「長情天」有關!老天讓他在這個地方感應到這個詞,肯定是讓他去尋找這兩樣東西!紫龍一下竄出睡袋,不顧沒穿上衣的形象直接蹦到帳外:「小水,快吃飯,吃完咱們收拾東西走人!」
「走人?這尋找之路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小水不相信紫龍是個半途而廢的人。「結束?誰說結束了!我是說咱們要去深山裡尋寶。」「這裡有古墓啊!嘶……」小水聳聳肩,表示對尋寶什麼的毫無興趣。「那要不你自己在這裡呆著,我可走了啊……」紫龍故意提高聲調,把尾音拉的很長,偷瞄著小水那信以為真的樣子他忍不住笑了出來,「沒事的,這裡沒有古墓,更不會有你想像中那些恐怖情景,你就當做是和我秋遊吧!」
上路不到半個小時,天空又開始飄雨點,紫龍衣食住樣樣都準備的齊全,獨獨忘了這出行要戴帽備傘,沒辦法,只能淋著了。他一個大老爺們淋點雨到沒什麼,可這女孩子淋了雨,中了濕氣,荒郊野外的可沒地方看病啊!紫龍越走越想扇自己大耳刮,沒準備帽子雨傘,連鞋也不知道多準備一雙嗎?這山裡的路崎嶇泥濘,女孩子怎麼受得了!「小心啊……小水,對不起啊,我沒想到山裡的路這麼難走,你要是走不動了我可以背你……」「背我?呵呵,我怕連人帶馬滾下山去。」小水走的卻比紫龍還輕快,「你只知道往前走,那終點是哪裡你有沒有想過?」一語中的,紫龍差點把臉杵到地上:「這個……」他望了望山頂,目標有點高,山腰處地勢似乎還算平坦,可以作為紮營之地,「就先去那裡吧!」
涼風細雨,知音美女……古代情詩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創作出來的,紫龍隨手甩掉背包,舒暢地躺在草地上,神奇的雨水真的可以帶走所有憂愁和疲倦。「快躺一會吧美女,這愜意來之不易啊!」「你真是缺少鍛煉,我還沒爬夠呢你就先躺下了,不知道是誰大言不慚的要背我上山呢!」小水紅撲撲的臉上掛著知足的笑容:開心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了,時間你走慢點,讓我和他在一起多呆幾天。
「哇,小水,你看,這裡有個洞哎!」紫龍四處閒逛著,沒想到在離帳篷不遠的地方真的有個洞,但這個緩坡上的洞直徑不到一米,而且明顯有挖掘的痕跡。「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盜洞吧?」小水看多了盜墓小說,對這些方面很敏感,「哎,別進去啊,裡面萬一有『粽子』怎麼辦?」「啊?」已經把頭伸進去的紫龍又把頭收了回來,「什麼?這裡又不是餐廳,哪來的什麼粽子?」紫龍完全聽不懂專業術語。「反正……你不要進去了。」小水嘟囔著,拉緊了紫龍的衣角。「不行,不進去看個明白我會後悔的,萬一裡面有什麼線索呢?」紫龍固執地打開手錶上的燈,匍匐著鑽進了洞裡,小水又急又怕,深深呼吸了一口還是跟在紫龍身後進到了洞裡。
洞雖然黑,牆壁卻很整齊光滑,紫龍邊爬邊讚歎:這挖洞之人倒是個藝術家呢!隨著洞前慢慢透出亮光,紫龍對洞裡的情況越發好奇,心中的希望和幻想像氣球一樣越變越大:洞裡一定有什麼千年寶物,而且一定能解開我做夢的謎團,拿到這個寶物我一定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然後說不定我會變得很強大,可以有絕世武功,可以回家調查慕傑華……紫龍的思緒飛到了九霄雲外。
爍戴著的大斗笠足以遮住他的臉,他故意放慢腳步,每一步都踩得雨花四濺才肯罷休。昏暗的天走在偏僻小鎮,路上哪會有那麼多行人?即便有人也不會注意到他身懷絕世武功。而爍,就是這樣謹慎。走出小巷,向東再走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能看見一個氣派的牌坊,柱子、斗拱全部是紅木金漆,豎在門口的幌子上寫著豪放的四個大字:聚義鏢局。
就是這裡了,爍四下看了看,沒人什麼人。他停在鏢局門口,佯裝草鞋不適,蹲在地上慢慢地擺弄著,鏢局內酒罈碰撞和喧鬧的聲音進入了耳中。「大哥,這麒麟石可是個罕見的物件,就這麼送給太尉,還真有點捨不得。」外勁有餘,內氣不足,形容消瘦,三十左右——爍根據此人說出的話就已經大致判斷出此人的功力和容貌了。「是啊,有了這麒麟石,我們大可自己單干,還用得著看太尉臉色!那時候天下人誰不懼我們三分?」內外相平,暴躁易怒,孔武有力,三九有一。「你們懂個屁,靠著大樹才好乘涼!而且大風若來大樹倒而草不倒!你說是做樹還是做草!」這聲音——是那天店裡滿臉橫肉的大漢,絕對沒錯,是董維!
雨水受到阻礙而沒有均勻落地的聲音——有人朝門口來了,爍穿好草鞋,起身前行的瞬間從打開的門隙看了進去,敞開的雕花木門裡擠著喝醉的人群,正中間的檀木方桌上有一塊黃晶石——那定是三人口中說的「麒麟石」了。
「呼……不是吧!」紫龍爬到了洞口,雖然眼前的情景讓他感到欣喜,但沒想到這個洞離地面還有兩米多高,地上儘是尖尖細細的小碎石,重重跪到地上可不是開玩笑的。「怎麼了?不行就原路返回吧……」小水迫切希望紫龍調頭往回走,可是她這句話擱在固執的紫龍身上只有催化勇氣的作用。咚——紫龍跳到了地面上,單膝著地的那一刻鮮血也跟著流了出來。「倒霉……」紫龍連揉都不揉就堅強地站了起來,沖小水伸出雙臂,「我抱你下來,放心吧!」小水猶豫了一下,還是接受了紫龍的幫助。
「這個墓室的場景和小說裡寫得一模一樣啊……那,石門後不會是——」小水雙腿發軟,無論紫龍怎麼拉扯就是不往前走。「你小說看得太多了吧,要是真有吃人殭屍,那考古工作者還有那些盜墓的人,誰還敢進來!」紫龍幾乎是提著小水走到石門跟前,石門上雕刻著花紋,但鬆動的縫隙顯然是已經被強行打開過了。紫龍伸手去推石門,然而細小的聲音傳進他的耳中,這一秒,紫龍猛地想起匍匐在洞裡走神之時看見的場景:古代、空蕩的大街、豎耳凝聽的爍、麒麟石。紫龍覺得自己正在交替不斷的穿梭在古代和現在,現實從未發生過的事他卻覺得異常熟悉,在哪裡見過的感覺像壞了的瓦斯燈一亮一暗。住手!不要推開門!凝神靜聽!爍的聲音徘徊在紫龍的腦海,紫龍一怔,立即縮回了那剛剛觸到石門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