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洛絕帶著羽涵一直出了宮門,門口的守衛本想攔截,但一看是洛王爺,縱使看到後面窮追不捨的錦衣衛也不敢貿然攔下。
就像那日大婚之夜,他帶著她義無反顧的——私奔。
祁洛絕揮著馬鞭,堅定的對羽涵說:「羽涵,我們就這樣私奔吧,無論到哪裡只要有你就好,太子不要孩子,我要!」
羽涵坐在祁洛絕的懷中,任憑臘月的寒風吹在臉上刺骨的疼,但是在最絕望的時候聽到這一句話,她覺得她舒心了很多,不在那麼冰涼涼的了。
祁洛絕勒緊馬繩,想要甩掉身後追來的錦衣衛,直到一直追到城門外,訓練有素的錦衣衛就將他們團團圍住,但是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祁晟睿穿著紅裳,慢慢的從空中降下來,那一股渾然天成的傲世之氣,逼迫的祁洛絕不得不後退。他輕抿著薄厚適中的紅唇,臘月的寒風吹在他身上,將他披在肩頭的頭髮吹亂:「七弟,這不關你的事,你走開……」他的聲音比這個寒風還要刺骨攝魂。
祁洛絕護在羽涵的面請,面容冷峻,昔日一雙明媚的雙眸早已變成了嗜殺。
「別讓我親自動手。」祁晟睿又說了一遍,聲音比之前的更加冷厲了。
祁洛絕依舊不動,下一秒祁晟睿便飛身而來,直襲祁洛絕的胸口,祁洛絕重重挨下這一掌,口中吐出一口鮮血,呼吸紊亂。
祁晟睿輕皺眉頭,收起掌風……為什麼他打下去的時候卻感覺不到他有任何的內力,甚至連武功也盡失!
「洛王爺……洛王爺。」羽涵叫著,而祁洛絕卻彷彿聽不到一樣,身體慢慢的下滑,太子的這一掌只是象徵性的,但是他現在武功盡廢,沒有絲毫的內力,完完全全是一個廢人,中了這一掌是必死無疑,其實他可以躲的,但是如果他躲過去,那麼這一掌便是結結實實的打在羽涵的身上!
太子的這一掌本身目標就不是他,他要麼選擇躲,要麼選擇還手,但是以太子的內力在他還手的時候絕對能威震到羽涵。
所以不管怎樣,他唯一的選擇就是用自己的身體替羽涵擋住這一掌,他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看到羽涵在他面前死去。
「羽涵……對不起,我只有來世才能與你私奔了……」祁洛絕說完,就緩緩的閉上眼睛,剛在還在她面前鮮花的人霎時就變成了一個冰冷的死人。
「洛王爺,你醒醒啊,你不能死,你的莫羽涵還在等著你呢?」羽涵抱住祁洛絕的身體痛哭著,為什麼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要受到傷害,然後一個個的離她而去?先是淺綠接著是祁洛絕,老天你就要做的那麼絕嗎?讓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身邊的人死去,而且還全都是因為她?她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讓這個世界這樣殘忍的對她?
祁晟睿如鷹般犀利的眸子,波瀾中帶著吃驚,七弟的武功是何時廢的?而且體內還受了那麼嚴重的傷!
「祁晟睿,你到底想要怎樣?你到底還要逼死多少人?」羽涵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叫出來之後也不覺的有那麼的可怕,她現在還畏懼什麼?她身邊所有的人都離她而去了,而她肚中的孩子也將會離她而去:「我真的愛錯你了……」
淒厲痛苦的聲音響徹整個山谷。
而祁晟睿只是靜靜的立在山邊的一角,妖冶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淺綠因為你背叛了我,所以要死,七弟因為愛你,為你而死,而你肚中的孩子卻是你逼死的!是你還要害死多少人才能甘心?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想要過你死,選擇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山谷中迴盪著祁晟睿冰涼的話語,停在羽涵的耳裡,卻可笑而又淒慘之極。
他真的那他自己是孩子的父親嗎?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他不信她不要緊,但是他怎麼可以要親手殺掉她的孩子?而他卻說的那麼風輕雲淡,他是一個做父親的人,他能體會到她做母親的心嗎?
為了幼梅的孩子而要去殺她的孩子,同樣是他的孩子,而她的孩子還有兩個月就要來到這個人生了,他竟然能做出這麼殘忍的決定,在他的嚴重她的孩子就那麼的卑賤嗎?口口聲聲說著公平待遇,這就是他所說的公平待遇嗎?他這樣做,就不怕以後會斷子絕孫嗎?
「原本我希望你過的比我幸福,但是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擁有幸福,你的孩子死了你卻要用另外一個孩子的生命去償還,你以後都不會有孩子,你永遠都做不了父親,我詛咒你斷子絕孫。」羽涵咬著牙,一字一句的從牙齒中狠厲的說出來。
祁晟睿額上凸起的青筋停止跳動,下一秒羽涵淒厲的叫聲傳來,她人已落入身後的萬丈懸崖。
這所有的事情就在她被誤認為幼梅的時候,就被她猜中了,只要讓他知道她不是幼梅,她的下場就會很慘!但是她卻沒有想到會是讓她經歷過這些撕心裂肺的事情之後,這個慘比她預想中的要慘上幾萬倍!
她的叫聲在谷中迴盪,傳來一遍又一遍的回身,死亡她不怕了,她又要重新做回一個鬼魂,而且還是一個懷著孕卻永遠生不出孩子來的鬼魂。
在她昏迷前,她摸著自己的肚子,眼淚滴落卻浮在上空上:「孩子,媽媽對不起你,還沒來得急讓你看一眼這個世界,卻又要帶著你回到原來的世界中去。」
山谷下環繞著如雲般的白霧,這是雲霄山,環繞在山間的霧氣終年不散,天空中飛下的鳥兒,只要一飛入這霧氣中就再也沒有飛上來過,所以有人說那霧氣是千年不散的瘴氣,只要一進去就會沒命,更何況是從萬丈懸崖上摔下去的!
「渝娘你很快就要回來了?這一世的劫數結束了……你可以回到我身邊繼續做一個快樂的熬藥丫鬟了……」上次的那個老婆婆慈祥的站在她面前。
她睜開眼睛,雖然自己的身體依舊在墜落著,但是卻像一個無底洞一樣怎麼樣也達不到低:「你是誰?」
「我是孟婆,很快你就會知道我是誰了,等黑白無常勾了你的魂,回到地府你就會將一切都想起來了……」孟婆看到渝娘的這個樣子,不禁黯然淚下:「本來這一世你是要過得好一點的,要去報復那個負心人,可是沒有想到,閻王在將你送入輪迴隧道時,天上突然出現了一聲驚雷,將你打偏到另外了一個時空,雖然那個時空背叛你的人依舊在,但是你卻被他折磨的死去活來……」
黑白無常?地府?閻王?負心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不要死,她肚子裡還有未來得及出事的孩子!
「孟婆,我不要死,我求求你讓我活下去,我的孩子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我不能就這麼死去……」羽涵哀求著,想要抓住孟婆的手,卻只握到一把冰冷的空氣。
祁晟睿在她前世的時候也背叛過她嗎?那個給她重生機會的人就是閻王嗎?她前世是孟婆身邊的一個熬藥丫鬟嗎?還是快樂的?
孟婆有些梗咽:「這都是命,逃不了,躲不了,你就跟我回去吧,不要在留戀這個塵世間了,那個負心人遲早會受到懲罰的,要不是他幾世積來的功德,他今世怎會叱吒風雲,功成名就一世?」
他還要在這一世功成名就,叱吒風雲?
不……不可以,他前世背叛了她,今世不僅拋棄她,還殘忍的要傷害她的孩子,而她身邊那些唯一關心她的人還因為她死了!
她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她對他的愛早就從他親手要殺掉她的孩子,親手將她推入萬丈懸崖時變成了恨,蝕骨銘心的恨!
「孟婆求求你,讓閻王在給我活一次,我願意用我的下一世、下下一世去還,他那麼對我,我不能就此罷休,我要他把欠我的全部還清,前世今生一次性的還清。」羽涵懇求著孟婆,眼裡帶著從來沒有過的仇恨光芒。
孟婆流著淚搖搖頭:「你從二十一世紀穿越到這個古代,不一樣還是被她折磨的死去活來?就算讓你再活一次又有什麼用?」
「不……不會的,那是因為那時我太天真,太善良了,總是不忍心去傷害別人,這次我一定不會了,我會讓那些傷害過我的人,全部得到應有的報應,不然就算我跟你回去我也不會甘心。」羽涵想到幼梅醜惡的嘴臉,咬牙切齒的說,臉上覆著凶光,神情從來沒有過的決絕。
「你要怎樣報復?回到他的身邊讓他重新愛上你,將他對你的方式全都在用到他的身上?你別傻了,他的心裡只有他的幼梅,如果不是幼梅,他也不可能會愛你。」孟婆心疼的看著渝娘這個樣子。
羽涵卻裂開唇角,眼眸從來沒有過狠毒:「不,我要的不是這些,我要他的下場比我現在還要慘,我要他這一世一無所有,權利、地位、皇位。我要他變成當初那個在世人嚴重的怪物!」
這一次她是真的恨了,不是由愛生恨,而是由愛轉化成恨!
孟婆看著渝娘堅定的神情,無奈的搖搖頭不見了,而羽涵仿若在做一個夢,她的身體依舊在下沉著,只是這感覺比剛才要真實的很多,她的週身漂浮著無數像雲絲般的煙霧,但是卻抓不住……
她淒厲的叫聲依舊迴盪在谷中,徐久才銷聲匿跡。
碧雲二十年冬,祁都一夜大雨,直至拂曉。
這雨忽成紅色,初時淡紅,但是卻越下越猛,由淅淅瀝瀝的小雨,轉而如豆粒般大小,非但沒有停歇的勢頭,顏色反倒漸漸轉深,最後,竟如鮮血一般,瓢潑而下,在地面彙集成川急的血河,蔓延開去,天地間頓時瀰漫不尋常的詭異之氣。
正是大年初二,有人說,此乃不祥之兆;有人說,紅雨下,必見血;亦有人說,天現異象,必大亂。
是以,本該熱熱鬧鬧祝賀新年的祁都各家各戶卻緊閉門戶,唯恐這血腥只災降臨頭上。
而僅僅相隔六年,碧雲二十六年夏,祁都的天空卻斷斷續續的飄起了雪花,起初是白色,直至深夜這雪突如冰雹一樣砸下來,片片血紅,到了拂曉,已將祁都各家各戶都染成了血紅。有至午時,這雪有突然化成一灘血水,匯流在地面、河水、井中。
如六年前的那場血水一樣,再次使整個祁都慌亂……
有人說,此紅雪預示新帝登基,乃禍國殃民之象,也有人說,六年前的紅雨預示太子登位,如今的紅雪預示新帝登基,此人必會給碧雲國帶來無窮盡的災難。
紅雪融化成水在祁都匯聚的河流直至第二日才慢慢變淡,恢復成以前的顏色。
恢復正常的祁都大街,一大早就熱鬧非凡,人來人往,叫嚷聲、吆喝聲此起彼伏……
一個穿著青藍色的清秀男子帶著一個六歲模樣很俊俏分不清男女的孩子走進一家酒樓。
「給我來一大碗陽春麵就行,外加在給個小碗。」清秀男子看都不看小二遞過來的賬單,灑脫的吩咐道。
坐在旁邊的某個小人頭,開始不滿的掘起粉嘟嘟的小臉:「娘親,人家要吃肉肉。」
清秀男子瞪了一眼某個小人頭:「叫我爹爹,你娘親我現在正在減肥不能吃肉,你就受點苦隨著娘親,啊不是,爹地一起吃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