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梅穿著雪白的狐衣,宮女給她打著一把煙花傘,眾人簇擁著,像個白雪公主一樣傲慢而又自負的走了進來!嘴邊的笑意早已不是天真爛漫,而是無盡的嘲諷。
一夜飛上鳳頭,她就從單純的幼梅變成了城府會算計的梅妃,對誰都不再真誠的笑了,臉上總帶著虛偽的面具,也許是她在宮中待的太久,知道這內宮中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獄,又或許因為她以前是太子妃,手中握有實權,她還有一絲顧慮,總之現在她僅有的一點清純就在她成為後宮之主之後徹底的消失殆盡。
「妹妹今天來是要告訴姐姐一個好消息的」眉妃尖銳的聲音在羽涵耳邊想起,倨傲的表情,冷漠的笑容:「妹妹我也懷有太子的龍種了!」
「撲通」羽涵手裡的青瓷茶杯跌落在地成了碎片,滾談的茶水散到她的衣服上,她卻渾然不覺。
眉梢輕輕的顫抖了一下,一直假裝平靜的面容浮現出一絲悲痛,明明已經破碎麻木的心,卻依舊撕裂的疼痛著。
強扯一個笑顏:「那恭喜妹妹了!」
祁洛絕說的話再次出現在她的腦中:眉妃也會替太子生下孩子的!她卻沒有想到會是這麼的快……
梅妃似乎料想到羽涵的表情,坐到羽涵對面輕捻衣裙,笑容刺眼:「妹妹我今天特意是來向姐姐討教經驗的。」如瀑布般黑亮的頭髮從耳邊垂下,一對亮閃閃的西月耳環搖晃在耳垂下,異常的耀眼。
羽涵瞳孔猛的一縮,直直的看著那對西月耳環,自從鴛鴦從她手中奪走之後,祁晟睿就再也沒有將那對西月耳環給她,如今卻戴在了梅妃的耳朵上,羽涵感覺有一絲窒息,嘴角卻蔓延出一抹冷笑,看來他是早就不愛她了,如若不是她壞了孩子估計她也和那些王妃們一個下場。
他深愛的幼梅回來了,他就趁此機會將她送給洛王爺。
他的心思,她終究是一輩子也猜不透的,現在,她也沒有那顆心去猜了……
「姐姐也覺得這對耳環好看嗎?我聽說這是當今皇上送給太子母妃的,而後太子又送給了我。」梅妃邊說著,邊幸福的笑著。
「我聽太子說姐姐也曾有一對不過又被太子收了回去。這樣也好,姐姐的那對只是一個仿品,留著還降低了姐姐的身份。」幼梅的一雙翦眸中斂著陰毒,吐得紅艷的嘴唇笑的異常恐怖。
羽涵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彷彿在聽一個天文故事,他送給她的那對西月耳環是個仿品?
幼梅見以達到了目的,便笑著告辭了。
只留下眼眶泛著疼痛流水的羽涵,本沒有多少血色的嘴唇微微的發抖著,一滴淚掉落,滑進嘴裡,苦澀而又冰冷……
他用一對仿造的西月耳環,編了一個半真半假的故事,就將她一顆熾熱的心偷走了!
然後等到她的心冷掉了,再來殘忍的告訴她真相,她已經將她整顆心都逃出來給他了,他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她,她只有這麼一顆心,他到底要把她傷到什麼時候?
羽涵無聲的流著淚,這一開始就是一個騙局嗎?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嗎?是她不該那麼早的把心交給他嗎?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難道就是看到她痛苦的樣子嗎?
幼梅從妃宮出來,貼身宮女小悠不解的問:「娘娘,太子妃現在都沒有實權了,也不得寵了,等生完孩子就會離開皇宮,娘娘你為什麼還要對太子妃說這些?」
小悠實在不解,太子妃已經不是她的對手了,對她已經不構成傷害了,她為什麼還要故意刺激太子妃呢?
梅妃卻冷冷一笑,太子雖每夜都住在梅宮,對她呵護備至,但是昨晚她卻聽到太子在夢中叫著太子妃的名字,太子還是忘不了羽涵,心裡根本是有太子妃的,所以只要太子妃在的一天就對她產生一天的威脅,這幾個月中太子隨時都會改變注意。
她自然不會掉以輕心,十幾年的宮中生活,人心叵測,所以她每走一步都要設防!
這才只是一個開始,下一步她一定要太子徹底斷了對太子妃的念頭,太子妃的位置,以及將來皇后的位置她都勢在必得。
她突然發現她做的是對的,在困難的時候幫助一個人,那個人就會將她記在心中,這是她乾娘教的,所以她才會有今天的地位。
梅園中,到處盛開著橘黃色的梅花,把單調枯燥沒有生機的冬日,一下子裝點的富有情調!
祁晟睿披著融毛大衣,拿著一把精巧的剪子在梅園中穿走著,一雙多情的桃花眼中映襯著梅花的淡雅和冷漠,站在數萬朵梅花中的祁晟睿,也無端的沾惹上一絲高傲和冰清玉潔的清冷,淡淡的梅花香味遊走在鼻尖,輕輕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中夾雜的是清新令人陶醉的香味。
他天生的王者風範和這些獨傲寒江雪的梅花,相得益彰,妖媚的面容修長的身軀高貴的氣質站在這梅園中,簡直就是一副美得無可比擬的美畫!
小惜子捧著一個放有水的金色渡邊花瓶,祁晟睿每走到一棵梅樹下都仔細的聞一聞,然後剪下香味濃郁的梅花遞給小惜子,很快一個花瓶就插滿了。
「太子,奴才再去拿一個花瓶過來。」小惜子說著,看了一下太子的臉色繼續說:「也送到妃宮一瓶吧?」
太子箭著梅花的手,突然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剪下一枝含苞待放的梅花,輕吟道:「那你按你說的去辦吧!」沒有轉身將那枝含苞待放的梅花插進花瓶中,清冷的眸光卻移向遠處。
幾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穿梭在這梅園中,不時伸出手將自己的臉湊到梅樹上聞著梅花的香味,她們嬉笑著,但是在她們中間卻有一個穿著樸素、冷色調衣服的女子,那名女子在梅花中巍峨挺立,清幽淡雅,有著一種清新脫俗的氣質,面容清麗,典雅,雖只簡單的綰了個髮髻,留下幾縷青絲吹在耳邊,頭上除了幾件淡雅的簪子外,在無一物。
而她小巧的耳朵上不掛一物卻依然能使人眼前一亮!
那一身淡雅的裝扮卻完美的與這滿園的梅花完美的結合在一起,比起那些粉雕玉琢、打扮鮮艷的女子還要動人,他這時才發現那名女子的身材很是修長,窈窕,在人群中亭亭玉立,但是她臉上淡淡的憂傷卻惹人愛憐。而她隆起的肚子卻給她增添了一種魅力的女人味。
「參見太子。」遠處的女子們已走到了他跟前,見到碧雲國最俊美的美男子,這些千金小姐們都一個個羞紅了臉,輕聲的向祁晟睿行李著。
「臣妾見過太子。」羽涵低下頭,還沒彎下腰,祁晟睿的一雙手就將她扶起。
「愛妃身懷有孕就免了吧!」祁晟睿有些癡癡的看著羽涵,捏在手中的梅花輕輕的轉動著。最後在這滿園梅花和面前這位冰純美人的誘惑下,摘下一朵桃花將它插在羽涵如雲般秀滑的髮髻上。
本事多情的桃花眼更是盈滿了深情!
羽涵輕輕的捏住有些冰冷的小手,低頭不語,但是隨後一雙冰涼的小手就被祁晟睿溫暖的大手包裹住,羽涵有一霎那的想要抽離出這種致命的溫暖,但是祁晟睿卻放下了她冰冷的手,面向眾人:「愛妃很少出宮,今日怎會和這些千金小姐們來梅園賞梅?」而後卻附耳在她耳邊低語:「怎麼不多穿點?」
就像一滴水滴到無盡的海水中一樣,羽涵沒有任何反映,他暫時的溫柔只不過是在演戲而已,她又何必自作多情的多心!
「她們都是來年將要參選的秀女,今日梅園的梅花開的極是絢爛,所以臣妾就招她們入宮陪臣妾賞梅了……」羽涵嘴角掛著淡淡的笑,面容清冷。
「哦……本宮倒是忘了,每年的三月都會選取一些秀女進宮,六月才正式的參選。」祁晟睿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微微一愣,隨機輕笑出聲:「愛妃,你可真有心」此話話裡有話,意義不明!
要參加選秀的小姐們早已面色潮紅,喜不自禁,雖是低著頭,但是靈動的雙眸中卻忍不住的斜眼偷看。這麼一個美男子,就算不是為了權位,就是能嫁給這麼一個美男子她們也是三生有幸了……
「本宮突然有些後悔了……」離開梅園,祁晟睿突然停住腳步,轉過身對著一直沉默不語、低埋著頭的羽涵說。
羽涵淡漠的神情沒有一絲變化,兩隻眼睛靜靜的看著他,裡面清澈如水沒有任何的希翼。
「你可真是喜歡七弟?」祁晟睿不禁問,他們兩個僅僅是因為在上燈節見上一面,在凌霄殿安慰過羽涵,他們就喜歡上對方了嗎?
「那你可真是喜歡我?」羽涵淡漠的眸子隱隱的露出一絲冰冷。
「難道你就那麼不相信本宮的一片真心嗎?本宮為你做的事,在你的心中就那麼的一文不值嗎?」祁晟睿有些詫異。洛王爺只不過救了她一次,安慰了她一次,她就那麼死心塌地的喜歡上他了嗎?他做的不比祁洛絕多嗎?
羽涵卻冷笑出聲:「你用一對仿冒的西月耳環送給我,這就是你所謂的真心嗎?」
祁晟睿一愣,隨即暗淡眸子,語氣也緩和一些:「西月耳環是我母妃留給我的,我將它誓如生命,只有我知道放在哪裡,所以我只好讓人仿造了一副,讓你知道我的心,只要到了王府我便將真的給你!」
「那你給我了嗎?」羽涵反問。一個心機深沉、城府深的人怎麼不會編造謊言。
祁晟睿的眸子又黯了下去,他一直都忙著權位的事情,一直都將此事耽擱下來,直到前日他讓小惜子將他所有物品都搬到梅宮,將那對真的西月耳環拿了出來,當時幼梅也在場,她一看到便當即問他要了,他自然便給了她……
「你就為了此事背叛我嗎?明明說好讓你在屋裡等著我,我會牽著你的手在雪上漫步,但是你卻和七弟在一起,還問他喜不喜歡你?」祁晟睿說道此事黯淡的眸子又亮了起來,語氣中還帶著餘怒。
羽涵沉默了一會兒,知道祁晟睿說的是真的,如果他不是來找她,那麼他就不會看到她和祁洛絕在一起。可是他怎麼可以僅憑一句:你喜歡我嗎?就認為她背叛他,還要將她送給洛王爺。
「那你可曾聽到我讓他不要出現在我眼前這句話?」羽涵的神情不再清冷,語氣有些激動。
祁晟睿垂下眸子,突然一把擁住羽涵的身體:「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你還說你會信我,就因為你聽到了一句:你喜歡我嗎就固執的認為我背叛了你,你就殘忍的要把我送給洛王爺嗎?」羽涵再也抑制不住趴在祁晟睿的懷中哭了出來。
「對不起,羽涵,以後不會了,無論以後我聽到什麼我都會相信你。」祁晟睿更加抱緊了羽涵的身子,如果不是他們在梅園相遇,恐怕他會誤會她一輩子。
他不可以像父皇那樣誤會母妃,最後把逼死母妃。
祁晟睿又重新在妃宮走動,當晚就留宿在了妃宮,羽涵枕在祁晟睿寬厚的懷裡,撫摸著肚皮,心裡蕩漾著幸福和暖意。
梅妃聽到這個消息,當即就怒的將早上祁晟睿送來的梅花全部砸的稀巴爛,立時滿屋碎片和梅花的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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