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肖邊喝咖啡,邊看雜誌,不時看看表。
對面的馬路上,一輛公交車剛剛靠站,車上陸續有乘客走下來,等公交車再次啟動,站台上多了一抹嬌小的人影。
她穿著粉色帶帽子的薄毛衣,牛仔褲,球鞋,長長的頭髮隨意在腦後紮了一個馬尾,顯得乖巧伶俐,清新淡雅,含苞待放的模樣就像是剛剛放學的高中生。
她的出現讓小小的站台都熱鬧了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她靜靜的等著斑馬線另一端的人行燈變成了綠色,然後才不慌不忙的過馬路。
她目不斜視,像是對一切都毫無興趣,她的世界裡只有她一個人。
一輛車子擠在等紅燈的車隊裡,車上的人看到她,突然雙眼冒光,但是無奈前面的車子堵得死死的,他也不能將車扔在大道上,所以,帶著不甘與憤怒,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過了馬路,一抹倩影消失在對面琳琅滿目的店舖間,他不由狠狠的砸了一下方向盤,罵了聲「shit」
從這裡到冷氏大廈是最近的道路,子揚將她送出別墅區後,秋沫便自己坐公交來到這裡,她身上沒有錢,還是子揚給了她一千塊錢以及一些零錢。
現在已經快到中午了,她知道他常去的那家中式餐館就在這片街道的周圍,他帶她來吃過兩次,那裡的菜很合他的胃口。
她想,如果一直等在那裡的話,說不定會見到他,當然,就算真的見到了,她也只能躲在暗處悄悄的觀察他。
餐館的旁邊是家婚紗店,在A市,這是最大最有名的一家店,擁有全國一流的設計師及最潮流前線的婚紗,是很多有錢人的首選場所。
而在婚紗店裡,慕容淺淺取了婚紗,服務生慇勤的提議:「慕容小姐,我看您穿這套婚紗也一定很漂亮,您要不要試一試?」
對於婚紗,似乎是每一個愛美女人的憧憬,都希望將自己最美麗的一刻展現自己愛人的面前,他的這個提議讓慕容淺淺怦然心動。
她怕冷肖不耐煩,所以走過去徵求他的意見,「冷肖,我可以試一下嗎?」
冷肖正專注於手頭的雜誌,隨意的點了點頭。
她高興的像一隻受了鼓舞的小鳥,歡快的隨著服務生去試婚紗了。
陽光懶洋洋的透過玻璃窗灑在乳白色的地板上,臨街的店舖裡傳來各種飯菜的清香。
而在婚紗店步行道的對面,秋沫站在一盞復古設計的路燈下,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坐在落地窗前的那抹人影,他的姿態慵懶,神情專注,完全沒有發現她。
他依然是那樣明亮耀眼,像一顆明珠,無論放在哪裡都可以璀璨生輝,他的身後是巨大的樓體,而他像是畫中的主角,好看的不真實。
她的眼眶漸漸湧上淚意,一隻手扶著身邊的路燈,一隻手輕輕的伸向他,彷彿隔著遙遠的距離也可以觸摸到他英俊的臉龐。
最怕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冷肖,好看嗎?」換上婚紗的慕容淺淺像是從精靈洞裡走出的精靈公主,美麗不可方物,她的美麗頓時讓服務生們大為稱讚,讚美聲不絕於耳,周圍有幾個在試婚紗的準新娘在看到這麼美麗的人時,都有些自慚形穢的悄悄退進了試衣間。
冷肖自逆光中抬起頭,然後看了她一眼,波瀾不驚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很隨意的說:「好看。」
在他的眼中,只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驚艷,有了她,別的人永遠都只能做為陪襯,他的眼光這一輩子也只會為她停留。
當一身潔白婚紗的慕容淺淺出現在秋沫的視線中時,她像是被人用棒子當頭打了一下,那種眩暈感讓她四肢無力,指尖都似乎在不住的顫抖,明明艷陽高照,可是她只覺得冷,絲絲的寒意從腳底滋生,快速的傳遍四肢百骸。
當她看到婚紗店幾個字的時候,她還在疑惑冷肖為什麼會到這種地方來,直到慕容淺淺的出現才解開了她心中的疑問,原來,他是陪慕容淺淺來試婚紗的,看來慕容淺淺當初在馬場對她所說的話也是真的,他們真的訂婚了,已經將婚禮提上了日程,他很快就要娶別人了,他身邊那個地方,不再只專屬於她。
心一下一下的抽痛,纖纖的手指用力握著路燈冰冷的鐵管,雖然早知道會有這一天,可是,她依然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說她自私也好,說她嫉妒也好,無論她做什麼,在心裡的最深處她都依然深深的愛著他,想像著他們能幸福永久,可是明明這是她臆想的最完美的結局,此時親眼看見,心卻像是被秋風吹過的荒地,蒼然凌亂。
她捂著發疼的胸口慢慢的轉身,可是無論她用盡多大的力量,她的腳都無法邁出這第一步,就像是她聽說過的傳說,人死後到了陰間,要過奈何橋,只要一過了奈何橋,從此就是永別,不管曾經多麼瑰麗,也只能成為河中的一片污影。
中午的街道熱鬧非凡,大多數是中午出來吃飯的公司員工,因為這周圍是商業大廈的聚集地,這也變成了一個超級大食堂。
慕容淺淺進去換衣服了,冷肖有些心情煩燥的望了眼窗外,不知道為什麼,從剛才開始,他的左眼就一直在跳,雖然他從來不信邪,但也被攪得沒了看書的心情。
步行街上的路燈都是復古式的設計,厚重的基座、高挑的身材、黑色的主色調,再配上古樸的時鐘,濃郁的歐式復古風格與周邊建築渾然一體。
他突然想,這樣別具一格的路燈,秋沫一定會喜歡。
可能是因為心裡想到了她,所以看到路燈下漸漸走遠的那抹影子,他竟然會覺得她跟秋沫的背影有些像,剛要再看得清楚一點,四五個銀行的員工並肩走過來,遮住了他的視線,等她們走遠後,那道影子也已經不見了。
冷肖自嘲的一笑,一定是太過於思念她所以才產生了這樣的幻覺,秋沫怎麼可能大中午的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