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前,子揚來給她送補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每天的補藥就由子揚親手來弄,連吃的時候也要他親自看著她吃下去。
吞下那苦澀的藥丸,秋沫忽然抬起清澈的大眼睛望著子揚問:「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
子揚的手心虛的一抖,撕了一半的藥落在了地上,紅色的藥丸蹦蹦跳跳的在地板上彈開,他急忙蹲下身慌慌張張的去撿。
看著他這一系列反常的動作,秋沫的心裡更加堅定了那個猜測。
直到子揚將所有的藥撿起來然後扔進一旁的垃圾筒,他才不好意思的一笑:「你怎麼突然說話,嚇了我一跳。」
面對他重新遞過來的藥丸,秋沫沒有接,而是說:「從今天開始,我自己吃補藥。」
「不行,零帝吩咐過,一定要我親自拿給你吃。」
「子揚,你拿給我的真的全是補藥嗎?」秋沫波瀾不驚的眼睛捕捉到他眼中的慌張。
「當……當然,不是補藥還能是什麼?」子揚趕緊遮掩著臉上的不自然。
「這顆也是補藥嗎?」秋沫在他的面前張開手心,柔白細膩的手心裡握著一顆橢圓型的藥丸,因為手心的汗水已經有些濕了。
子揚臉色大變,想搶過來,可是秋沫卻將手心一合,讓他撲了個空。
「秋沫,你怎麼沒吃?」他的語氣裡有種做賊心虛的慌張。
秋沫淡淡一笑,搖著頭說:「雖然我每天吃很多藥,但是每一顆長得什麼樣子,我都記得很清楚,這種藥是從你開始負責每天給我服藥的時候加進去的,我一開始以為只是新增的藥品,現在看來,這並不是補藥,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是一種可以讓人的神經逐漸麻痺的藥物,開始的症狀只是不斷的發困,產生依賴性後,人就會漸漸變得麻木,最後成為一個無慾無求的白癡,是不是,子揚?」
她的聲音不大,卻透著股嚴厲,讓子揚的臉上一時痛苦糾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是,我的沫沫說的一點也不錯。」替他回答的是緩緩走進來的葉痕。
「零帝。」子揚面露驚恐,同時又心懷內疚,小心的退到一邊。
「你出去。」葉痕厲聲斥道。
本來他以為這一切都做得不留痕跡,沒想到最終還是被秋沫發覺了,他在心中暗罵子揚是個廢物。
「是。」子揚走出去後,隨手關上門。
侍女們都在進餐,走廊裡傳來好聞的飯菜的味道,可是他卻覺得反胃,忍不住摀住胸口,忍下那一陣噁心感。
他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不齒,雖然他只是聽從葉痕的命令,可是,如果他不願意的話,總是有辦法的,可是他卻沒有那種勇氣,只能一邊掙扎,一邊依然給秋沫吃那種藥,他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罵道:禽獸。
葉痕抓著秋沫的手,強行將她的手掰開,然後取出那粒藥丸。
「沫沫,你不乖,怎麼可以不吃藥呢?」
他將手遞過去,哄著說:「乖,把藥吃了好不好?」
秋沫瞪著他,像是瞪著一個來自地獄的魔鬼,她沒想到,葉痕竟然可以喪心病狂的想用這種方式留住她,他是不是已經厭倦了她的反抗與不妥協,所以,他想把她徹底的變成一具行屍走肉,不會忤逆他,只會順從他。
葉痕無視她燃著怒意的目光,慢慢的靠過去,一把將秋沫拉進懷裡,在她的掙扎中,用嘴巴將藥餵進她的嘴裡,封住她的唇,強行逼著她將藥丸嚥下。
她拚命的反抗,可是依然阻止不了藥丸像一塊小石子一樣乾澀的被吞了下去,她劇烈的咳嗽起來,想要把藥咳出來,最後卻是喉嚨發痛,雙眼含淚,無力的依附在葉痕的雙臂間。
而從始至終,葉痕只是冷眼旁觀著,直到她虛弱的不動了,他才站起身去拿了一杯水,遞過去說:「乖,喝點水。」
秋沫跪在床上彎著腰,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揮手,葉痕手中的杯子被揮落了下來,水潑灑了出來,玻璃杯在地毯上滾動了兩下被床腳擋住,杯中還剩下一點殘水,一滴滴的順著杯沿流淌出來。
「怎麼了,我的沫沫生氣了?」葉痕捏住她的下巴,似笑非笑的說:「你不是為了冷肖什麼苦都可以受嗎?怎麼連片藥都不肯吃?」
他的語氣充滿了嫉妒,秋沫的反抗讓他想到了馬場發生的事情,一幕一幕雖然未親眼所見,卻像是歷歷在目。
你嫉妒的發瘋,恨得發瘋,而這種恨與嫉妒無法發洩,無所釋懷,所以,他越來越希望她可以像只沒有思想的洋娃娃一樣,只留在他的身邊,讓他每日可以看到,可以摸到,可以抱到就足夠了。
所以,他才不惜用這種藥物給她第日食用,從最初的嗜睡到最後的徹底變成了一個只聽他的話的乖乖人偶,這就是他要達到的目的。
「葉痕,你一定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她紅著一雙眼睛怒視著他。
「是,就要做到這種地步。」他低吼著,手上用力,無視她眼中因為疼痛而浮出的苦楚。
「你簡直是個變態。」她的聲音已經沙啞,因為氣憤,因為絕望。
「你才發現嗎?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嗯?」葉痕一甩手,秋沫便被甩倒在床上,烏黑的緞發鋪散下來,在雪白色的床單上美艷的刺目。
「沫沫,你給我記住,你生是我葉痕的人,死是我葉痕的鬼,只要我不死,你就永遠要活在我的桎梏裡。」他丟下一句殘忍至極的話,讓她的心完全的陷入到了黑暗中,被一條一條的枷鎖捆綁,勒緊,最後碎成一地的血污。
秋沫趴伏在床單上,沒有流淚,思想已經化成了一小堆灰燼,風一吹,沸沸揚揚的。
她終是做不到完全的妥協,心不在此,所以處處是牢籠,她把心藏在一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了,小心的封藏著,呵護著,因為它只屬於一個人。
冷肖,冷肖,她此時竟然有些迫不及待的要見到他,那種強烈的思念像是就要決堤的海水,可是葉痕怎麼可能讓她從這裡輕易的出去。
再過幾日,他們就要啟程回冰島了,如果真的回到了那裡,也許今生便不會相見,這一次,算是最後一面吧,無論用什麼方法,在她還沒有變成一個沒有思想的癡兒之前,她要見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