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肖和炎天洛從山洞裡出來,正準備按設計好的路線殺出一條路來,可剛才還密密實實的一層人突然間就消失的一個不剩,如果不是森林裡有大片踩踏過的痕跡,粗大的樹木上還釘著黃金色的彈殼,他們甚至會認為,剛才那一場惡戰不過是南柯一夢。
炎天洛看著冷肖,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見鬼了吧?」
敵人竟然全部撤退了?還是說只是空城之計,前面有更大的埋伏在等著他們。
風吹過林子,樹葉之間的碰撞發出沙沙的聲音,像是有無數的蠶在啃食桑葉。
冷肖目光深沉,忽然覺得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許多年前,他和葉痕站在山頂上,頭上流過大片大片的雲,他對自己說:「ZERO,我們動手吧。」
他說:「好。」
成敗於否,在此一舉。
就是那一次,他們制定了計劃,殺掉了卓恆,事後之後,他們的船一靠岸,他就忍不住衝到山上,對著遠處的群山大喊大叫,然後痛快的的躺在草地上,當時耳邊聽到的風聲就和現在一樣。
「ZERO,高興嗎?」葉痕也躺在他身邊,兩人一起望著碧藍碧藍的天。
「嗯。」
「時間如果就這樣靜止該多好,就像那片雲,永遠不要流動。」葉痕用手指著天空,似乎無限的感慨。
他轉過臉看著他,「你希望時間靜止?」
他那時候還不明白,之後才理解了他話中的含義,如果時間靜止的話,他們是不是就不用兵戈相見,反目成仇。
「島那邊可能出事了。」冷肖臉色凝重。
「出事?」
沒有理會炎天洛,冷肖一口氣衝到山頂,果然,在那邊主城區的位置,此時一片汪洋火海,火光甚至照亮了半邊天空,濃煙滾滾,遮天蔽日。
「沫沫。」冷肖的心一緊,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任炎天洛在身後怎麼喊他,他都置之不理,只是加快了腳步快速向主城區跑去。
主城為什麼會起火,而且起火的位置似乎就在葉痕平時住的那棟別墅,葉痕如果在那裡的話,秋沫也一定在。
火勢這麼大,她沒有半點武功,如果沒有人保護,她怎麼逃得了?
接近城區的時候,有大堆的人湧了出來,他正要找地方避一下,這些人就像是沒看到他似的,忽然就分成了兩派,然後不知誰喊了一聲,兩派人便混戰在一起。
一時間,刀聲,槍聲,廝殺聲……聲聲入耳,而他們身後宅子裡的大火卻是越著越凶,火光映著這些人的臉,在一邊赤紅當中扭曲猙獰。
冷肖往後退到一邊偏僻的小路上,正準備從側面衝進主宅,忽然耳邊一聲嘶吼,他想也不想的抽出背後的刀向後一擋,要偷襲他的人立刻被削成兩半,滾燙的血液夾著火焰的焦糊味在這個混亂的夜裡向四處瀰漫。
冷肖將刀身上的血在他的身上蹭了兩下,然後還刀入鞘,避開盡可能遇到的攻擊,快步跑向主宅。
這場大火顯然是預謀已久,空氣裡還混合著汽油等燃料的味道,腥臭刺鼻。
辟辟啪啪的木頭燒斷的聲音不絕於耳,不時有人從窗戶裡跳出來,啊的一聲便沒了聲息。
秋沫看著從緊閉的大門下漸漸灌進的濃煙,聽著外面的喊殺聲,她心裡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很可能是一場大規模的叛亂,而放火燒宅子只是叛亂的開始。
她的手還被銬在床上,她急忙用另一隻手在距離能及的地方尋找可以開鎖的東西,只要給她一根鐵絲,她就可以輕鬆的撬開手銬的鎖,但這裡是臥室,又去哪裡找鐵絲。
她告訴自己不能亂,越亂越錯。
冷靜下來一想,手立刻摸到頭上,她怎麼忘了,她的頭上還別著一隻發卡,發卡下面是用鐵鉤做得,那鐵鉤有一塊極細的地方,可以把它拆斷了來當鑰匙用。
她驚喜的將發卡拿下來,然後快速的卸下上面的鐵片。
鐵片的一頭正好是圓尖的,她用手別了兩下,把它整得更尖銳了一些,用這把臨時改造出來的鑰匙,秋沫迅速的撬開了手上的鎖銬。
一得到自由,她先是拿過一條毛巾去廚房醮滿了水捂在嘴巴上,然後才去開門。
門把上已經很燙了,她用力往後一拉,頓時一個大火球迎面撲來,還好她反應快,一下趴在在了地上。
火球瞬間點燃了這件臥室裡所有可以點燃的東西,火苗躥上床單,窗簾,像一個不知道飽足的怪物不斷的吞噬著眼所能見的東西。
秋沫出了門,立時被外面的景象驚呆了,只見觸目處是一片鮮紅的火海,根本就沒有任何出路可言,她只好再一步步退回到到臥室,後背傳來炙烤的灼熱,她又跑向窗口,這裡是三樓,如果跳下去,不摔死,也會摔斷幾根骨頭,她站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就在這時,相鄰的窗戶裡突然有個人跳了下去,看那打扮,應該是這屋子裡的侍女,秋沫的一聲等等還沒等叫出,就聽叭的一聲,那侍女大頭朝下的落在地上,像是一塊肉摔在砧板上,身下立時滲出一大灘血水。
秋沫摀住嘴巴,想要遠離窗戶,可是她沒有發現身後的一面櫃子已經被火燒成了一個框架,此時終於經不住那沉重的壓力,向前倒了下去,等秋沫感覺有風聲襲來的時候,她一轉身,便看到一個巨大的帶著火苗的黑影正朝自己壓來。
「啊……」
千鈞一髮之時,身子猛的被抱進一個寬大的懷裡,那人抱著她在地上滾了兩圈,直滾到窗邊才停下。
櫃子在她剛才站立的地方倒了下去,摔得七零八散。
餘悸未了,她仍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一張臉慘白慘白。
「別怕,沫沫,不會有事的。」他摟緊了她,低聲安慰。
她自他的懷裡抬起頭來,看到他的臉上被薰的烏黑一片,只剩下兩隻眼睛在炯炯發光,身上的衣服也被燒得七零八散,她想不到,他是怎麼從外面的火海中闖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