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醫院的搶救室內,經過一番緊急的救護措施,已經轉危為安的聶榮華被送到特等病房休息。
冷小天長長鬆了口氣,一是聶榮華終於脫離了危險,二是她也為秋沫捏了把汗,聶榮華既然沒事,冷肖恐怕不會太刁難她,她在病房裡陪了聶榮華一會,知道她已經沒有大礙只需要修養後,便找了借口離開,她此時更擔心獨自呆在家裡的秋沫,遇上這樣的事情,她一定是最不好受的那個。
冷小天一走,聶榮華本來還算平靜的臉又因為激動而泛紅,冷肖按住她的手說:「媽,你冷靜點。」
「你讓我怎麼冷靜,你把那個女人藏在自己的家裡,藏在我的眼皮底下,你的眼裡還有我這個媽嗎?」她平時高貴的姿態此時完全變得歇斯底里。
「媽,你聽我說。」冷肖坐到她面前,雙手按住她的肩膀,眼神因為糾結而顯得痛苦,他從來不曾這樣低三下四過,只因為這個人是他的母親,是在最艱苦的歲月裡將他一手拉扯成人的女人。
「思雅雖然是馮志新的女兒,但是,她並沒有做錯什麼,錯的是馮志新,而且,他已經得到了該有的報應,思雅也因為那件事而瘋了,媽,如果爸爸還活著,他也不希望看到無辜的人受到牽連。」
「你還敢提你爸爸。」聶榮華一把將他推開,大聲叫道:「我要他們姓馮的全家都來給你爸爸陪葬。」
「媽。」冷肖耐著性子,低聲勸說:「在美國的時候,思雅曾幫過我,如果沒有後來的事,我們也不會分開,她也不會瘋掉,所以,媽,馮志新犯下的錯誤他已經自己抵償了,請你不要再加罪給思雅。」
「如果她現在是個正常人,你就會把她娶進門,當我們冷家的兒媳婦?」聶榮華紅著眼睛質問。
冷肖抿著唇,半天不語,幽深的眸子裡是一眼無垠的漆黑,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那秋沫呢,秋沫怎麼辦?她懷了你的孩子,你難道要把她趕出去?」
一提到秋沫,冷肖的眼神忽然變得絕情而冷血,「那個女人,我會處理。」
聶榮華表情絕望而憤怒,「我們冷家可以容得下她那種低賤貧窮沒有任何學歷背景的女人,但是絕對容不下仇人的女兒。」
「媽。」冷肖的最後一絲耐性用盡,眸色深沉的望著著她說:「如果你容不下思雅,我就拒絕再吃你的藥。」
一句話將聶榮華強勢的要挾擊得支離破碎,她半張著嘴巴,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母子倆的目光在空中對視,看似平靜,卻都暗藏了一些不為人知的內容。
許久,聶榮華才頹敗的苦笑:「原來你早知道那不是補藥。」
「我並沒有調查,但我知道那絕對不是補品,媽,你是我媽,我相信你不會害我,所以,你也相信你兒子一次,思雅她不會步她父親的後塵。」冷肖言辭懇切,目光中的堅定讓聶榮華無話可說。
「你喜歡怎樣,就隨你去吧,我累了,想要休息,送我回老宅子吧。」
看著聶榮華此時脆弱失力的樣子,冷肖的心像被人揪在了一起,他是個孝順的人,如果不是顧慮到聶榮華的感受,他也不會將馮思雅藏起來,可現在所有的事情都被掀開了,他一邊受著茅盾的煎熬,一邊又在深深的自責。
心裡躥起一股怒火,而這怒火的源頭便是那個『裝模作樣』『惹是生非『的女人。
先他一步,冷小天最早回到家。
她進屋後就開始上跳下躥的找秋沫,最後找了一圈也沒有見到她。
「你們家少奶奶呢?」她隨便抓住一個傭人問。
「剛才好像看見她去後院了。」
已經接近初冬,天氣明顯變涼了。
後院除了那些長青的松柏外,樹葉基本已經掉光了,雖然傭人每天都在清掃,依然比不上落葉的速度。
她站在過道上四處張望,終於在一棵銀杏樹下找到了她。
遠遠看去,她穿著一身素白的家居服坐在深色的長椅上,黑髮如絲,雪膚如鍛,不算精緻的眉眼都似鍍了層金黃色的暈。
而卡特乖乖的趴在她的身邊,腦袋枕在她的腳背上。
身後,大片黃彤彤的銀杏葉子堆積如雲,此時隨微風掉落了幾片,在空中飛旋搖曳,彷彿舞女的羽扇,而她的腳邊已經落了大片金黃。
她那樣安靜而祥和,像是歲月沉澱下來的精華,時光不忍帶走的美艷,讓同為女人的冷小天不覺產生了一種驚歎。
秋沫,她是個美人。
「汪。」卡特眼尖,最先發現了她。
秋沫隨著它的叫聲也將眼神移了過來,她的眼睛帶著圈紅,像是哭過。
冷小天心裡生疼,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回來了,媽媽怎麼樣了?」秋沫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讓她坐下。
冷小天一屁股坐下去,心裡慚愧,便不敢看她的眼睛,隨手拾起椅子上的一片葉子在手裡擺弄著。
「已經沒事了。」
她舒了口氣:「那就好。」
「秋沫……」冷小天咬著唇,「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讓肖哥哥誤會你,我有跟他解釋,但是他根本就不聽。」
「我不怪你。」秋沫將蒼白的手按在她的手上,眼神望著前面的湖泊,「你也是為了我不是嗎?我怎麼會去怪一個肯為了自己捨身冒險的人?更何況,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知道他原來還藏著個一直喜歡的女人。」
她的寬容讓冷小天再一次無地自容,她將手裡的葉子撕成兩半,恨恨的扔到地上:「冷肖是個混蛋,這麼好的老婆,他一點也不知道珍惜。」
秋沫竟然笑了:「你怎麼這樣說你大哥?」
「本來就是,他腦子有病,神經壞死,才會去喜歡一個瘋子。」冷小天看著她說:「那女人真是恐怖,到現在為止,不知道殺了多少隻貓了,還有那個小慧,我以前就覺得她古古怪怪的,沒想到,她是那個女人的人,專門負責半夜或者宅子裡沒人的時候去給她送飯,送衣服,打理房間,和瘋子住在一起的人,八成也是個神經病。」
秋沫沒接她的話,她在想,那個女人為什麼會瘋?聶榮華看到她為什麼又一度失控,而且最讓她感到奇怪的是,在大屋裡只有她們兩個人的時候,那女人看她的眼神根本就不像一個瘋子,完全就是一個正常人。
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躥出腦海,難道,她在裝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