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北辰夜卻是厭倦了,從前,他可以將她當做重陽的替身,偶爾瞧瞧她,心中總算有所安慰,可是如今,他真的乏了,累了,饒是不能見著心中所想,他也不願再去耗費精力去騙自個兒,尤其,一瞧見托婭的臉,他就不自覺的想起她的所作所為,然後,厭惡之感,油然而生。
「你若是沒有旁的事,便跪安吧!」他的語氣倦倦的,神色亦是疲憊,在她的目光下緩緩轉身,衣袂翩然。
「皇上--」身後的聲音有些哽咽,在那衣角飛起的瞬間,托婭伸手抓住,跪著上前,一把抱住北辰夜的腿,柔聲道:「皇上,您不要不理臣妾。臣妾知曉,從前做了許多錯事,如今,臣妾真的知道錯了,您,就原諒臣妾吧!」
她是用盡了力氣,不讓他離開,北辰夜身子到底是虛弱,在她的牽絆下,只能站在那裡,動也動不得。
他有些惱意,側身淡淡睨了她一眼,她那隱忍的模樣,卻讓他無奈。終究是一段錯付的情,錯付的愛。
「放手!」他蹙眉道。
「皇上。」托婭抬眸,卻是淚已漣漣,「臣妾雖然做錯了,可是歸根結底,這一切都是因為姐姐,現在,你們都來指責臣妾,臣妾,又何嘗不委屈?當初明明是你們將我帶進宮的,明明是你待我好讓我動情的,難道心不由己也是我的錯麼?」你還敢提你姐姐,若不是你,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他倏然轉身,橫眉冷對,適才那稍稍升騰的心軟再度被她的話打的煙消雲散。
心中鬱結了一口氣,他大口的喘著,卻怎麼都提不起來,只撫著胸口,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好,就算當年是我們對不起你,那你的仇也報了,該是各不相欠了吧。「那口氣終於喘了上來,他淡淡望她,眼中,情緒複雜。」各不相欠?「托婭難以置信的抬眸,」皇上你怎能說這般絕情的話?咱們的孩子還在棲鳳宮,你竟然說咱們各不相欠,你這樣,要臣妾情何以堪?「」你情何以堪?你這樣口口聲聲的指責朕,指責你的姐姐,你又讓我們情何以堪?「北辰夜面色一冷,目光亦是陰冷的望她,心中的怒氣,似是被她點燃,再也消不下去了。」因為你這個孩子,將朕與滿樓的孩子殺死,你這樣心腸歹毒,現在還在跟朕談情,你的孩子,有你這樣的母親,那才真是悲哀。「
這樣的決絕,讓托婭一下子癱坐在了那裡,她真傻呀,就算有孩子又如何,終究是抵不過他的心。
北辰夜卻瞧著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更生厭惡,多少次了,他便是被那單純無邪的模樣所騙,他真是厭惡極了。」朕不殺你,就是因為孩子,因為你姐姐,所以,你該著如何做,你自個兒想清楚。「他抬腳,在她癱坐之際,邁了開去,終於離開了她的身邊。
他站在梯登上,背對著她,微微仰起頭:」去太廟吧,好好誦經念佛,為自個兒贖罪,也為你的孩子祈福。「
言畢,頭也不回的離開,身後,是泣不成聲的托婭。
***
回到祥榮宮,身子是乏到了極致,不知從何時起,他這胸口便總覺鬱結,好似總是有氣喘不上來,想咳,又很是痛楚。
太醫瞧了,只說是勞累加長期思慮過甚所致,開了藥讓他調理,如此過了幾日,也不知是那藥真的好使,還是寒冷的冬季過去,終歸是稍稍好些。
好在如今時態安穩,沒有過多需要操勞之事,這身子,也漸漸有了好轉。
那日之後,托婭便被送去了太廟,而小皇子北辰澈,在北辰夜千方考慮之下,交給了寧妃撫養。
北辰逸亦是離京,在那日棲鳳宮閣樓離去之後便真的四處遊蕩去了,在他當初回京之前,便是一直住在寺廟中,平日裡也會隨師父遊歷,是以,這樣的生活,似乎他也是樂得其所。
只是宮中,在該走的該留的都各歸其位之後,便進入了前所未有的沉寂。
北辰夜常常會懷念從前,難道,他真的老了麼,其實他還不過而立之年,怎麼這心境,卻一天比一天荒涼了,有時候,眼前明明是他最熟悉的景象,可是看在眼中卻是不真實的觸動。
也許,千帆過盡,終究擾了心緒。
日子悄然而逝,留不下點滴的痕跡,卻是不知不覺的,老了年華。
不知不覺間,一歲,一晃而過。
而此時,在外遊歷了一年的北辰逸,在經歷了千山萬水之後,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雲岫山。
這是他八歲之後便生活的地方,雖然如今師父已經過逝,但是卻仍是親近的很,尤其是趕上三年祭奠,他自然是要回去。
只是這歸心似箭的急切情懷,全因著身後這個陰魂不散的身影給破壞了。
一年了,他出來一年,這個人便跟了他一年,他實在是不明白,她哪裡來的耐心,面對著他的冷言冷語,她便是雷打不動的跟著。
這個人,便是寧霓裳。」你能不能別跟著我了,我要上山了。「實在是受不了了,這一年的時間,無論他用什麼方法將她甩掉,她總是能在第一時日內找到他。
怎會有這樣的女子!他第一千次感歎。」上山就上山唄,你上你的,我跟著。「她說的理直氣壯,俏麗的眉眼間皆是笑。」寧小姐--「北辰逸無奈了,對待這樣胡攪蠻纏的女子,他實在不知該用什麼言語來應對。」你一個姑娘家,這樣跟著我一個大男人,這算怎麼回事!「北辰逸蹙眉,『苦口婆心』的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