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尊重你的想法,不想勉強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北辰逸幾不可聞的歎息一聲。
這話,讓重陽微微蹙起了眉,「那你就讓我回到他的身邊?你覺得,這是我的意願?
北辰逸見她板了臉,自覺失言,連連擺手:」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面對著薄怒的重陽,一向伶牙俐齒的他都不知如何解釋了,只是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索性豁出去了,一咬牙,一跺腳道:」我…我想你留在我身邊,只是怕你,怕你不願意。「」願不願意我說了算,不勞你費心了。「重陽揉著發酸的眉心,一派無奈:」好了,不想再說了,我累了,你出去吧。「
是真的累了,一醒來就聽到北辰夜的聲音,如今又被北辰夜聒噪的聲響攪的頭昏腦脹,真的很想睡過去。」不說就不說,你不想聽,我還覺得口乾舌燥呢!「北辰逸亦是一個翻身上床,弓著腿將她擠到了床榻裡邊,人,順勢躺了下去。」誒誒誒,你做什麼!「重陽一個激靈起身,靠在牆壁上警覺的望著他。
這個男人,又犯了老毛病-搶她的床。變臉速度之快,讓人招架不住。」你累我更累,不但累,還渾身疼。「北辰逸睜開一隻眼望了她一眼,一伸手指,指了指手臂。」既然咱們都累了,那就睡覺,睡醒了我帶你去見個人。「說著,還不忘伸長手臂,一個攬手,將她攏到了跟前。」見什麼人?「重陽的心思被他吸引了去,冷不防跟前突然乍現的懷抱,忙支空著,往後縮了縮:」說話就說話,你別離我這麼近行不行。「」不行不行,這麼冷,靠的近暖和。「那男人卻是打定了主意要賴皮到底,閉著眼,手上的力道卻不減分毫:」你別動了,我受傷了。「」你--「
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無賴之人,重陽狠的牙根癢癢,卻又怕再傷著他,只能遠遠的往後仰著頭,以免姿勢過於曖昧。」男女授受不親,你放開我。「」唔-「他悶哼了一聲,卻仍是紋絲不動,只從嗓子眼裡擠出個聲響來:」聽不到,我睡著了。「
重陽徹底無奈了,也罷也罷,反正抱著也不會少塊肉,只是,他要帶她見什麼人?
***
風聲起,人影寂,再次行走在梅園的青石小巷中,心中的感覺卻與從前極為不同。
亦不知是季節的關係還是旁的什麼,總之入目的是荒涼無比的蕭條,滿處灰濛濛的,一絲生氣都沒有。
她有些恍然,這裡,從前,亦是這樣麼?似乎,沒有這般的荒涼吧?
彼時她還曾在此處救下化作樓亦歌身份的北辰夜,那時,那時滿園紅梅燦爛,說不出的生機。
而如今再看,卻只能用物是人非來形容,幽幽歎息一聲,誰都不能抱著回憶過一輩子,搖了搖頭,不再多想,只緊跟在北辰逸的身後,緩步走著。
卻是不知北辰逸到底打了什麼主意,問了也不說,索性便也不問,只瞧著,瞧他要做什麼。
一路從偌大的梅園穿過,梅園的後頭是先太后的住所,太后生前禮佛,整座仁華宮處處都透露出禪意,而在過世之後這裡雖然一直空著,但平素裡有人來打掃,一切仍是原樣。
重陽不知北辰逸為何要帶著她來此處,她在門口站住,拿眼詢問著北辰逸。
北辰逸卻含笑望了她一眼,低聲道:」好容易回來,不想先來瞧瞧太后麼?「
說著,一把拉過重陽的手來,將她連推帶攘的拉了進去。
一切擺設仍是舊模樣,從院落裡太后生前最喜歡的菊花,到屋子裡的禪氣,均與從前無二。
一路走來,似乎又回到了初進宮時的情形,太后領著她,一步一步走進,走向她未知的未來。
眼前的畫面閃現,一眨眼,十數年過去,她已經由著最初懵懂不諳世事的少女,長成了如今飽經滄桑的女子,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在北辰逸的牽引下,兩人來到了仁華宮的正殿。
自打太后過世,這仁華宮一直空著,如今卻有一人影跪在正殿中央,口中唸唸有詞的念叨著經文,一身灰布麻衣,頭髮盤在頭上,一副尼姑裝扮。
重陽望了北辰逸一眼,有些訝異,這個姑子是誰?怎麼會在仁華宮?
北辰逸卻只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色,牽著她,從門口踏了進去。
聲音戛然而止,那姑子敲著木魚的手稍稍停頓,似乎是熟悉的氣息竄入鼻中,她倏然睜開眼,一道陰影籠罩下來。
天氣有些晦暗,饒是白日也上了燈,那燈光斜斜的照了下來,將身影拉得老長,在那陰影中,她慢慢回了頭,下一刻,手中的木魚應聲而落。」光當--「清脆的聲響,在整個大殿迴響著,那木魚鼓在地上轉了幾圈兒,最後,落在了重陽的腳邊。
北辰逸救她之時,她被樹枝劃傷了臉頰,索性出門之時戴了面紗,那面紗,在她驚訝之極微微隨風飄了起來,有些淒涼,她的眼淚,便這樣落了下來。
是皖蘇,她的皖蘇!
原以為這一世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可是如今人在幾丈開外,便是那般與她對視著,淚流滿面。
北辰逸一手攬著她,怕她情緒失控,一面朝著兩邊的其餘人擺了擺手:」本王的玉珮適才掉了,你們出去幫忙找找,看是不是掉在這院子裡了。「
等著她們一行出去,方才鬆開重陽的手,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在外頭守著,你們長話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