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書仁昏迷了兩天就悠悠醒來,看著同樣的房間,為什麼還沒死?如果死了,就不會有想念的想法了,手一伸,發現有人緊緊抓住他的手,是誰抓住他的手?除了蝶兒,誰都不可以抓他的手,他很生氣,剛要發力的時候,轉頭一看,許蝶正趴在床沿邊,這不是蝶兒嗎?不會是眼花吧!蝶兒不是搬走了嗎?怎麼會在這,仔細一看,真的是他的蝶兒,梁書仁忙側身躺著靜靜地看著她,不敢再動,怕他一動,許蝶醒來就要走,他情願許蝶永遠都不醒來,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就好。
「你醒了?」許蝶還是自然醒來,看到梁書仁定定的看著她,微微一笑,順手摸摸他的額頭,梁書仁順勢把它抓住。
「蝶兒,你在,真好。」梁書仁把她的手放在胸前,不斷重複,「真好。」
「你身體不舒服,再睡會吧!」許蝶也看著他興奮的表情心裡高興,相愛容易相守難,如今一切芥蒂已經消除,也許一輩子太短了。
「我不睏。」梁書仁口是心非地說,他怕一睡下去,許蝶又離開他了。
「那你餓不餓?」許蝶知道他撒謊,有人像他那樣眼睛強睜開叫不睏嗎?
「不餓。」梁書仁還是搖搖頭。
「你還是睡會吧!天還沒亮。」許蝶輕輕摸摸他的頭,就好像摸無痕的頭一樣。
「那你跟我一起睡,好嗎?」梁書仁是不是燒壞腦子了,怎麼變成一個小孩子。
「好吧!」許蝶確實困了,梁書仁挪開一個位置,許蝶躺下,不料被梁書仁抱著。
「你…」
「我不會侵犯你的,蝶兒。」梁書仁把頭枕在她肩上,只有抱著她才感覺得到真實感,這些年來,他最希望的就是能夠抱著她看雲卷雲舒,看遍世間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一起變老,沒想到,五年後,這個願望就要實現了。
「那好吧。」許蝶任由他抱著,說真的,這五年來,她也挺想念他的,兩個人怎麼說也經歷了很多事。
「蝶兒,你不會離開我了是嗎?」梁書仁緊緊抱住她,潛意識裡還是不敢肯定這是不是一個夢,許蝶沒有回答他,他急了,「蝶兒,你不會離開我的是吧?」
「我在你的懷裡,睡吧。」許蝶沒有正面回答,她不想糾纏這樣的問題,離不離開不是她說了算的,如果梁書仁再次對她不好的話,她不在乎再次離開。未來的事誰能夠明白呢?如果不能夠廝守,那麼就離開,情雖然可以傷人,但還不至於太盲目。
「好。」梁書仁聽到這話,很開心,抱著她慢慢睡去。
第二天早上,梁書仁醒來,發現身邊空空蕩蕩,連許蝶的影子都沒看到,他一著急要起身出去尋找,一個不穩摔在地上,趴在那裡,使勁地捶打地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蝶兒還是不肯原諒我,為什麼?為什麼給我希望又讓我絕望,昨天晚上不該睡著…」
「這麼大人了還會摔在地上。」許蝶端著兩碗粥進來,把它放在桌上。
「蝶兒,不要離開好嗎?」梁書仁跳起,從後面抱住她,「我承受不起,我承受不起你的離去,我這五年來,我做最多的夢就是傷害你太深,給我機會好不好?給我機會改過,讓我好好對你,好好補償你,我不會再以報仇而傷害你,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沒有你的日子,我每天都活在黑暗中……」
「先喝粥吧!」許蝶拍拍他的手,「你幾天沒吃東西了。」
「你答應我不要離開我。」梁書仁請求。
「嗯。」許蝶輕輕應了一聲,算是承諾。
梁書仁放開許蝶坐在凳子上,想要端碗,卻無力。
「我餵你吧!」許蝶端起其中一碗,用木匙攪拌,舀起一小匙輕輕吹涼,靠近梁書仁的嘴邊,他怔怔地不知所措,許蝶笑笑,「不會是燒壞腦子了吧?連吃飯都不會了?」
「蝶兒,謝謝你。」
「不要說話,喝粥吧。」許蝶親自餵他。
「娘。」無痕在管家的帶領下來到這個房間,「無痕來了。」
「乖兒子,」許蝶放下手中的碗,蹲下把他抱起,坐在椅子上,讓他坐在自己的膝蓋上。
「少爺,少奶奶,我先出去了。」管家安慰地看著這一大家子出去了。
「娘,他真是爹嗎?」無痕奇怪地看著眼前明顯驚訝的梁書仁。
「他是?」梁書仁指著跟他很像的無痕問,他知道眼前這個孩子就是他的孩子,只是沒想到這麼大了。
「怎麼,懷疑他是我『紅杏出牆』的產物?」許蝶故意想打趣他,抱著無痕就要走,「無痕,這裡有人不歡迎我們啊,我們走吧!」
「容兒,不是的這樣的。」梁書仁急了,迅速奔到門邊擋住。
「你的容兒不在這。快閃開。」許蝶故意很生氣。
「蝶兒,我錯了。」梁書仁非常委屈,他叫慣容兒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娘,我餓了。」無痕看著兩人氣氛不對,準時來一句救急的話。
「蝶兒,你看,兒子都餓了。」梁書仁把他抱過來。
「娘,你就原諒爹吧!他蠻可憐的。」無痕看無動於衷的許蝶就撒嬌,「頭髮都愁白了。」
「無痕,你這臭小子,居然有了爹忘了娘,」許蝶作勢要打他。
「爹,娘要打我了,救我。」無痕緊緊抱住梁書仁的脖子。
「被你們打敗,坐下喝粥。」許蝶獨自坐在桌子上。
「娘,你怎麼只做兩份,無痕的呢?」無痕很不滿地看著桌上的兩碗粥。
「小子,你不是不喝粥的嗎?每天都要吃飯的。」許蝶捏捏無痕的鼻子,小傢伙小小年紀就知道享受,說喝粥不會長身體。
「那沒有了飯,無痕也要喝粥的,不然的話,無痕就餓死了!」無痕在梁書仁懷裡不安分地扭著身子想要去端碗。
「你爹身體不好,過來娘抱,」許蝶要去抱無痕,梁書仁不依,「蝶兒,我抱得動。」一家三口吃飽喝足,許蝶抱過無痕,「無痕,我們回去吧!」
「蝶兒,」梁書仁又不滿意了,抱住許蝶,「你怎麼可以這樣又要回去?我不依,你剛才已經答應我不離開我的了,你怎麼可以……」
「拜託,家裡還有七個小的,我怕她們沒人照顧。」許蝶搖搖頭,他什麼時候這麼矯情了。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離開這裡。」
「真是彆扭的孩子,好吧!就算我住這,但我還要回去拿衣服的呀!」
「不用了,」梁書仁伸手來抱無痕,拉起許蝶的手回到房間,打開衣櫃,裡面全是許蝶喜歡的淡綠色新衣服。
「這?」許蝶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打趣他,「是哪個姑娘的衣服啊?」
「就是你這個姑奶奶的,」梁書仁攬著她,「我每年都把新衣服做好了,等你回來。」
誰人不感動?許蝶已經感動得哭了,五年不來找他,這本來讓她很內疚,沒想到他還有這份心思,「梁書仁,對不起。」
「蝶兒,永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愛一個人很自然會為他著想,」梁書仁輕輕擦拭她的眼淚,能夠讓你原諒我,我做什麼都值得。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啊!」林中客推開房門,其他人都進來了。
「師婆,你終於熬到頭了。」風渺渺拉住許蝶的手。
「妹妹啊!你經常說我們肉麻,你們剛才肉麻起來…」梅耿開個頭。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們接著異口同聲地說。
「哪…哪有。」許蝶摸摸有點紅的臉。
「瞧瞧,」林中客指著梁書仁和許蝶的臉。
「臉都紅了,」他們又起哄了。
「我就知道今年三喜臨門,」梅耿嘻嘻哈哈。
「哪三喜啊?」眾人不解。
「這個就由我來說,」無情也沒那麼冷冰冰了,「第一喜,師叔和梁書仁破鏡重圓。」
「第二喜呢,」雪上飄摟著楊偏偏,「我家娘子有喜了。」
「如果那也算一喜的話,一共有八喜,」莫為神秘地說。
「哪八喜?」眾人又不解。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莫為指著無情他們,「哈哈,你們又要做爹了!哈哈!」
「你怎麼知道?」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莫為怎麼知道?難道他有窺心術。
「當然是我說的了!」門外傳來藥仙的聲音。
「爹,你來了。」風渺渺興奮地跑過去。
「我們前天就來了。」范三娘明顯年輕了。
「為什麼不來見我們?」許蝶插一句。
「徒弟啊!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藥仙忽悠的本事又來了。
「什麼話?」
「趕得及不如趕得巧!」
「……」
「蝶兒,我們出去走走好嗎?」梁書仁不能適應他們突然變活躍的情形,五年前,他們還是一大堆敵視的人群,怎麼一下子就成為好朋友了,世事難料啊。
「不行,」梅耿攔住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處。」
「難免惹是生非。」他們又起哄了,許蝶懷疑他們是不是練過,話語那麼一致,說實話,他們真練過。
「你們……」梁書仁生氣了,「我跟我娘子出去走走,犯法了?」
「此一時,彼一時,」林中客把梁書仁拉到一邊,「你們已經休離了。何況,梁家娶的是林二小姐林容啊,我這妹子可不叫林容,她叫許蝶啊,你這亂認妻子可是不行的啊。」
「啊?那怎麼辦。」白蓮花附和,「一個沒有嫁給他的人怎麼可以隨便跟他出去走走呢?」
「那怎麼辦啊?」風渺渺故意張大嘴巴。
「唉!可憐。」柳眉眉歎息。
「可悲。」江夢雅一改優雅狀態,變成怨婦樣。
「蒼天無眼啊!」
「夠了,你們,」梁書仁受不了他們的聒噪,這人啊!五年不見,都成一丘之貉了,好在蝶兒沒有跟他們學壞,唉!梁書仁啊!梁書仁,你被愛情沖昏了頭腦,這些話都是以前你娘子說的。
「我和蝶兒本來就沒有婚約,何來休棄之說?世人都知道跟我休離的是林容,不是許蝶。」梁書仁當著所有人的面,「我要娶蝶兒。」
「梁書仁……」許蝶聽完後也突然間沒有對策。
「下聘禮迎娶蝶兒,蝶兒,你願意嫁給我嗎?」梁書仁一手抱著許蝶,一手抱著無痕。
「我……我不知道。」許蝶低著頭。
「妹妹啊!你不能答應啊!」梅耿假意反對。
「不能答應啊!」其他人笑嘻嘻的說著,完全是為了起哄。
「滾,」梁書仁把許蝶拉到身後,把他們轟出去,關門,一步到位,許蝶臉紅地低頭不語,這是那麼多女人夢寐以求的啊!突然間就要實現了,有點夢幻感,雖然已經跟他成過親了,可再次成親就……
「蝶兒,」梁書仁抱住她,「你願意嗎?」
「無痕呢?」許蝶才反應過來,無痕不見了。
「那小子跟他乾爹們練武去了,你還沒告訴我,你願意嗎?」
「什麼?」
「別跟我裝傻,」梁書仁把她身體轉過來,深情地看著她,輕輕說著,「嫁給我。」
「我……」
「你願意也罷,不願意也罷,我今生也要把你綁在身邊,永遠不再放手。」看她感動的眼神慢慢把頭往下低。
「砰,」外面的人倒在地上,一個個趴著疊羅漢,「不好意思啊!門太差了,你們繼續,繼續啊!」林中客站起來,從容不迫完全沒有偷窺的不自然。
「林中客。」梁書仁暴跳如雷就要去打他。
「快跑快跑。」林中客追著他們快點走,梁書仁和許蝶趕到門口一看,頓時相視一笑,幾個大男人抱著他們的女兒飛跑,那些女人在旁邊跟著。藥仙把無痕抱住,那跑的樣子好滑稽。
「蝶兒,」梁書仁把許蝶的頭按到自己的胸前。
「你說。」
「如果我們可以活一萬年,愛你,三千年太短,五千年太長,只好取四千年來愛你。而剩下的六千年就換你來愛我。」
「為什麼剩下的六千年就換我來愛你?」許蝶仰頭看著他。
「蝶兒,我都愛你四千年了,你還不答應我,我怎麼活啊?換你來愛我說明我夢想成真,終於可以娶到你了,你愛我就說明我已經得到你的認可。」梁書仁微笑地看著她,此時此刻,相信愛,愛能持久,相信情,情能永恆。
「那如果四千年後,你不愛我…」許蝶孩子氣的問著情人間這亙古不變的名言。
「傻蝶兒,我都等你四千年了,還會放棄嗎?剩下的六千年當然是我們生生世世在一起,我們注定會在一起生活一萬年,因為我從不改我四千年的守候『執子之手與爾偕老』等到天荒地老,我們還一起走。」梁書仁把她抱得更緊了。
「好美好啊!」許蝶感歎。
「那蝶兒,你願意跟我一起嗎?」
「我願意。」許蝶輕聲答應。
「太好了,」梁書仁抱起許蝶轉圈,「蝶兒答應嫁給我了。」
「狐狸,這樣套我話。」許蝶輕錘打他的胸脯……
梁書仁再次娶妻轟動了整個京城,這次娶的居然是林容的雙胞胎妹妹,林三小姐林蝶,外人都不知道林三小姐的存在,原來是林三小姐過繼給一個許姓人家做女兒了,人家叫許蝶,所有上次那個林三小姐跟這個林三小姐是不一樣的。這梁書仁是不是戀上林家的女兒啊!五年前,前後相距不到四個月,他娶了兩個林家女兒,後來聽說去逝了,當時還以為梁書仁天生剋妻,現在還娶洛陽林家之女,難道林老爺不怕女兒被剋死?費解,真費解。
「那哪裡值得費解啊!」無名現在可是個說書的了,五年前,偶然一次去說書,發覺行情不錯,就改行了,把鋪子扔給許蝶就跑了,「情到深處難自拔,說明人家梁書仁情種一個,八千年不遇的癡情種,非林家女兒不娶,林家也看他有錢,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那無名,你怎麼知道那麼清楚?」聽客打趣。
「我,我是誰?」無名驕傲地說。
「無名啊!」
「我當然知道我是無名啊!」無名拍著胸脯,「我可是梁書仁現任妻子許蝶的手下,當然知道他們的事了。」
「為什麼姓許,不是姓林嗎?」又有人提出疑問。
「剛才不是跟你們說了嗎,人家過繼給許姓人家做女兒了,怎麼不姓許?而且,算命的說了,姓林就被他剋死,姓許就剋死他。」無名非常有理由。
「啊?太不划算了。」
「不是,姓林被剋死,姓許相互死。」
「太深情了,居然殉情。」
「也不是,應該是姓林被剋死,姓許不被剋死就一起死,唉!咋就這麼彆扭呢?我們不說這了,不吉利,我們談談他們的愛情故事。」
「轟隆,」天上下雨了。
「老天你咋就跟我過不去呢?」無名仰天長歎。
「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休息了?」原來下雨是樓上的一個胖子倒的一盆水,聲音是他拆門的聲音。
新婚夜,梁書仁早早回到新房,嚇了一跳,房間裡空空蕩蕩,新娘哪去了?一急,這天也真是,好不容易娶到她,居然出狀況,剛出到門口就撞見進門的許蝶。
「蝶兒,你去哪了?要嚇死為夫嗎?」梁書仁一把把她拉進房間裡。
「別提了,他們說你喝醉了,我就出去看看。」
「真會折騰。」梁書仁無奈。
「你沒事吧!」
「沒事,蝶兒,我們快喝交杯酒。」梁書仁拿起兩杯酒,兩人喝著喝著…
「許婷菲,許婷菲。」閻王喊許蝶的名字。
「閻王,什麼事?」
「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不用了閻王,情到深處難自拔,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哪裡不是生存。 」許蝶看看梁書仁的睡相心裡很滿足。
由於上次成親沒有入祠堂,這次光是入祠堂就把許蝶忙得夠嗆,禮節太多,太繁瑣,各種注意事項實在太多,人數又多,應酬就顯得必要,這個三姑那個六婆,平時沒注意的人全都出來了。
「蝶兒,我希望就這樣默默地跟你一起相互依偎。」梁書仁在許蝶回答閻王后,抱住她,輕輕地說著。
「我也是。」許蝶回抱著他。
什麼都不需要再說,只要兩個人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故事講到這裡就結束了,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