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婷菲醒來時發現頭疼得厲害,用手拍拍腦袋,還是沒有得到緩和,閉上眼睛,皺了一會眉頭以後,睜開眼睛看看四周,都是泥土圍成的土坯房,莫非我到了北方窯洞?她想,細看又不像,有窗子,有屋頂,茅草遮住的頂子就是破敗了些,下雨不知道會不會落下來。強打起精神走到窗邊,窗外是綠油油的稻田,還不到收割季節。俯身看看身上穿的,青色磨得成淡青色的衣裳,一看就是貧苦農家女的構造,算了,出生不是靠個人可以改變的,最重要的是如何去汴京,如何去救那個所謂不相信愛情的人,閻王爺真是,一不告知姓名,二不告知身在何處,三不知自由與否,怎麼去救,要怎麼救?完全是未知數,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總不能把自己的生命看成是浮塵。看了一會兒風景後,難道這裡是北宋?有可能,只要古代才有現在這樣的茅草屋,冷靜,一定要冷靜,許婷菲按按腦門,揉揉太陽穴,忽聽到外面鬧哄哄,許婷菲走到門邊想開門出去看看,又怕初來乍到不懂禮數冒犯人家,也就跑到床上坐好靜靜地等待。
門開了,進來一位婦女,此人看上去美麗又柔弱,淡綠色的粗布衣服襯托得更加美麗,感情這家人喜歡綠色作為格調。只見她震驚地看許婷菲,眼睛裡驚喜,無助,無奈,憐惜,一個又一個的神情出現無疑,許婷菲看她樣子,想必是這個身體的某位親人,莫非正牌主人發生了什麼事?又不敢貿然地問清楚,唉!怎麼不問清楚閻王,她怎麼玩完的?也好有個心理準備啊,不然,都不知道怎麼開口,失策啊!許婷菲懊惱的搖搖頭。
「娘,進去吧!姐姐離去不是我們所想的,」進來一個男孩看到許婷菲,「啊!你,你不,不是,不是撞牆了……」
「小虎,怎麼這樣說姐姐。」婦女聲音哽咽,打斷小虎的說話,擦擦眼淚,小跑過去抱住許婷菲哭著,「小蝶呀!娘親以為你這就去了,都是娘親不好,不該逼你的啊,不該不顧你的生死而答應林府的啊,都是娘親的錯……」
「發生什麼事了?」許婷菲反抱住婦女,問清楚事情才有對策。
經過婦女差不多一天嘮嘮叨叨的講述,許婷菲終於理清了思路:這婦女原是洛陽城內一個林姓商人的小妾,後來因為得罪了林夫人,被林老爺送給城外的許姓農夫當妻子,當時,她已經有身孕了,林府知道這婦女有身孕,但一個小妾的孩子能跟當家主母的孩子也就是所謂的嫡子相比較嗎?當然不能,所以,這位婦人就帶著林家的骨肉嫁給了許姓農夫,也難得許姓農夫沒有嫌棄,含辛茹苦的養大許蝶,天有不測風雲,這農夫也可憐命淺,三年前就去世了,留下孤兒許小虎和許蝶兩母子。本來他們跟林府不再有關聯,可最近,林府店舖危機四起,不得已才想把林二小姐嫁給汴京的富商梁書仁,聽說這梁公子冷酷無情,商場上不擇手段得到商機,家裡卻死了好幾個小妾,天生是克命的傢伙,如今形單影隻,任誰都不想把閨女嫁給他受罪。可林二小姐從小跟他定親,沒得選擇,林二夫人不想女兒受氣,就指使林老爺來這要求許蝶代嫁,許蝶曾許配給陳公子,都虧了繼父良善,救了陳公子的父親,這兩家才結成親家。許蝶不願代林二小姐林容嫁給梁書仁撞牆以示決心,over後也就換來了許婷菲的靈魂。林府真是沒良心,有事才想起這苦命的人家,不可原諒。
「小蝶啊!他始終是你爹。」婦女拍拍許婷菲的手背,「你要為你弟弟著想,如果你不答應,這家就毀了,林府的人什麼都做得出。」
「我嫁過去,他們有什麼表示?」許婷菲反拉住婦女的手,沒有反對,如果在這個沒有人權的世界生存不了,還有什麼夢想可言。
「起碼你不會受氣,我們家……」婦女抹抹淚,這淚流的好像小河流水怎麼都止不了。
「我嫁。」許婷菲突然說,做好事也不錯,反正沒地方去。
「蝶兒?」婦女怔怔地看著她,這孩子不是以死亡反抗不想嫁嗎?怎麼跌了一跤,腦袋就靈光了,還是她生了什麼其他的鬼主意?這孩子本就膽小,怎麼可能有其他細膩心思,可能是她跌了一跤想通了,婦女想了又想,才覺得許蝶不像是再說謊。
「姐姐,不要去,」小虎他坐在炕沿,「那梁少爺可是出了名的冷酷無情,不想認親人的,你那麼好,何苦嫁過去受罪,再不行,我們可以搬家離開這裡呀!」小虎拉著婦女的手,跪下,「娘,您忍心看著姐姐一輩子痛苦嗎?陳公子可是對她一片真心,這會趕上科舉,去應試,到時回來不見姐姐可怎麼辦呀?加上姐姐本來就………」懦弱,後面的話沒敢說出來,小虎以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方式想感動婦女。
「可是,畢竟他是小蝶的父親,難道我們能見死不救嗎?林府那麼大的一個家,如果沒有錢過日子的話,老……林老爺怎麼受得了?」看來婦女是喜歡那個姓林的才會偏袒他。真是可恨又可憐的人啊,為了曾經的相公居然要把女兒的幸福搭上關係。許婷菲又替農夫不值,娶了一個心不在的媳婦。
「娘,他們把你們拋棄的時候何曾想過你們過得好不好,這會您倒為他們著想?」小虎義憤填膺的說著林老爺的罪過,想必小蝶、小虎姐弟情深。
「可是林二夫人……」婦女欲言又止。
「娘,是不是他們有事為難你?」 許婷菲料想她受林府威脅,忙拉住婦女,一個古代女子,而且是窮苦人家的媳婦,怎麼可以跟強勢的力量對抗呢?
「是,」婦女想瞞著也不是辦法,何況她自己也沒有主意,告訴他們也好,「他們把我們家的地契收了,如果……」
「他們好過分。」小虎怒氣衝天地咬咬牙,「欺人太甚,我……」他想出去狠狠的教訓一下那個林老爺,被許婷菲拉住了,一個十六歲的小青年有什麼力量反抗。
「小虎,你不要著急,我嫁過去。」 她對林府失望透了,不過,這許蝶的家庭還是要考慮幫助一下。
「姐?」小虎不明白她的動機,「你……」
「稍安勿燥,聽我分析,首先,林府拿的地契我們要拿回來,這是屬於我們家的東西,不容許外人奪了去,沒有田契和地契,你們怎麼生存;其二,我嫁過去可以限制林府欺壓你們;其三,我安頓好後,在汴京找所房子,接你們過去,順便找個小生意什麼的給小虎你做,生活也好有保障,如果不這樣,他們就有借口欺負我們,地頭蛇不好惹,我們怎麼也要為自己考慮。」
「小蝶,你怎麼變得那麼聰明了?」婦女奇怪地看著許蝶,「你以前不怎麼言語的。」全村人都知道她說上三句話以上就害怕的說不出口了。
「是呀!姐,你不會是撞的吧?」小虎也發現許蝶的變化,雖然還是那個模樣,可秉性完全變了。
「閻王殿轉一回想通了。」對重生,許婷菲沒什麼報怨,解釋太多對他們未必是好事,所謂每個人都要有自己的自由空間,我可以為你著想,但我不會把我的底細告訴我不是很信任的人,這就是生存法則,沒有人可以違背,不然,受苦的永遠是當事人,別人只會把你的自由空間看成是一個笑料。
「也好。」 婦女完全沒有了主意,誰叫她只是一個卑微莊稼人家的婦女呢?
「那娘,讓我跟林老爺談談。」許婷菲說,看來要好好會會古代這薄情寡義的人了。
「好吧!他可能聽到你去的消息了,這會兒應該會來看看,探探虛實。」婦女站起來擦擦眼淚,「娘出去看看。小虎,讓你姐姐休息。」
許婷菲點點頭就躺下睡覺,確實累了。不知過了多少,迷糊中,聽到有人在房間裡,許蝶也不急著睜眼,聽他們聊什麼。
「怎麼會這樣?礙事嗎?」一個中年人的聲音,應該是林老爺,接著聽到不可思議的話語,「她答應了?」
「只要沒事能替嫁就行,你管她死活。」一個婦女的聲音。好尖酸刻薄,應該是林二夫人。
「林二夫人,」許蝶娘生氣地叫林二夫人,「雖然我們曾經走過姐妹情,可如果你再對小蝶出言不遜,我帶他們乞討也不答應這親事。」許蝶讚賞這話,不是有錢人生來就比人尊貴。
「大妹子,你別氣呀!我只是開玩笑。」林二夫人語氣轉變,鬧僵了受苦的可是她女兒。
「小蝶怎麼還沒醒?」林老爺關切地看看婦女,對於她們母女,他心裡還是有點愧疚的,也就局限於一點。
「小蝶。」婦女搖搖許蝶,許蝶不好再裝睡,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看他們一眼,一個留著長鬍子的中年人,此人長得還行,另外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一看就覺得噁心,婦女指著林老爺,「快叫爹。」
「我姓許。」許蝶對不負責任的人沒興趣,林老爺尷尬地站著張張嘴,沒說出口。
「呵呵,蝶兒呀!」林二夫人笑嘻嘻扭著腰走過來,帕子那麼一塞,順勢拉住許婷菲的手,「你醒了,二娘來看你了,怎麼樣?身體還好吧?。」什麼人呀!性格轉變神速。
「林老爺,我們談談?」變身為許蝶的許婷菲甩開林二夫人的手,林老爺很不可思議地看著許蝶,不是聽說這孩子害羞嗎?怎麼一副氣定神清的樣子,看得人心裡發毛,看她坐好的樣子,完全沒有一點的害怕。
「是該談談了。」林二夫人拉著婦女就出去。
林老爺坐下,眼睛裡透露出不忍心,哼,你不忍心還是為了保全你女兒犧牲了另外一個親生女兒,小妾的女兒不值錢,這就是大戶人家的觀念,許蝶心裡狠狠鄙視一番。
「你有什麼要求?」林老爺有點無措地拽著衣袖,人許蝶可是老師,心理學必修,這點小動作怎麼能逃過她眼睛。
「我要你歸還地契,不能為難我家人,當然,我出嫁後,會守本分,好好做林二小姐,不給你們添亂。」佔用別人的身體本來就夠不好意思的了,只好替她盡盡孝道。
「我答應。」林老爺沒有反對,林二小姐是他的心頭肉,許蝶雖然是他的女兒,但,怎麼說都是一個被丟棄的小妾生的,價值就沒那麼大了,可能犧牲她一個,換來的就是林府的榮華富貴,值了,林老爺心裡思緒著,許婷菲冷哼了一下,這人真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