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吃飯便被灌了一肚子冰涼的液體,任誰都不會感覺很舒服,可歐曉萊權衡了下,還是決定幹了妃默默手中的酒。
她朝似笑非笑的妃默默點了下頭,端起了杯子。
說時遲那時快,她的手忽然被身邊的人按住了。
是金剛大神。他淡定的奪過歐曉萊手中的酒杯說:「這杯我來替!」不等在場的人發表意見,他便一仰頭直直的灌了下去。
歐曉萊吶吶的開口稱謝:「好……酒量!」
洞洞被許靈微暗地裡掐坐下,面對女友的魔爪他不敢再造次,於是也跟著圓場:「好了,好了……菜上了,萊萊,你快填飽肚子吧!」
妃默默臉色難看的坐回椅子,她身邊的櫻草也投過來一個高深莫測的眼刀。歐曉萊知道金剛和櫻草是親戚關係,她不待見自己,一定也不想金剛和她走得太近。
所有人的反應都在情理之中,但卻有一人的表現讓她覺得失落和不安。江文手指輕叩桌面,眼睛看著桌子上的手機屏幕,偶爾用指尖觸碰兩下,一副專心致志的神情。
只是,細心的歐曉萊還是第一時間發現了他不痛快時喜歡緊緊蹙起的眉心。
她的心一緊,頭也跟著覺得懵然。她的酒量平常是不錯的,但是不能喝猛酒,更不能空腹喝酒。看來,這會子酒勁是上來了。
「快吃吧……菜還熱著。」金剛大神用公筷把她面前的餐盤裝滿,薄薄的鏡片後望著她的目光卻閃過一絲柔柔的情意。
我沒看見,我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
歐曉萊低下頭裝鴕鳥,心想她還是裝醉吧。她拚命往嘴巴裡塞著食物,終於被成功的噎住了。
「咳咳咳……咳咳……」她驚天動地的咳嗽,憋得滿臉通紅思緒亂飛的時候她覺得後背有一隻手在輕拍著幫她順氣,t頭頂響起溫柔的男聲:「瞧你,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氣氛因他的一句話頓時變得曖昧親密,歐曉萊覺得頭頂似乎有烏鴉呱呱呱的飛過,都在嘲笑著她的傻氣。
「我去洗手間!」對面的身影一晃,妃默默倏地起身,冷冷的丟下句話便起身離開了,櫻草瞪了歐曉萊一眼緊跟著也出去了。
歐曉萊正奇怪於她們之間的關係時,目光卻和江文倏然抬起的黑眸著著實實撞在了一起。
他的眼睛像暗沉的海水,更像是蒙了烏雲的夜空,接觸到他眼底的冰冷,歐曉萊的心猛然一痛,眼中積聚的淚水幾乎奪眶而出。她倔強的仰起臉,找到適合她收斂情緒的角度。用同樣決絕的冷漠逼退心底的暗潮洶湧。
等到心情平復,她收回視線,側頭沖金剛大神感激的笑說:「我沒事了……謝謝你的照顧!」
金剛扶了扶鏡架,視線掃過對桌的男人,溫柔的說:「我應該做的。」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酒終人散時分,因魔獸結緣的網友俱是醉意朦朧。歐曉萊喝得不算少,但還維持著清明的頭腦。
洞洞散場時拉住了她抱歉的說:「對不起,萊萊。唇哥來的事我事先知道,可是沒等我通知你,你就加班走了,我想可能是無緣相見吧,也沒告訴你,沒想到……」
「傻瓜!……」歐曉萊拍著洞洞還算是寬闊的肩膀寬慰他。「他是他,我是我,各自過生活罷了,你跟我道的哪門子歉!」
洞洞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恢復了之前靦腆內秀的花美男。
「我送你和微微回家吧,我開了車過來!」洞洞說。
可她拒絕了所有人送她的好意,包括洞洞和金剛大神。金剛走的時候,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再勸說她,鑽進了黑色的車內呼嘯著離開了。
那輛價值不菲的名車還坐著幾個人,他們的影像在她的腦海裡刻成了一道溝壑。尤其是坐在駕駛位的男子,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讓她快要不能夠呼吸……
心情不好煩躁的時候她就喜歡走路。
一個人靜靜的沿著馬路朝家的方向慢慢行走,一路上數著行道的石磚,一塊塊的沉澱心事,趕走身邊的孤寂。她循著不太明亮的月光,任失落的情緒蔓延在四周。
她對自己說,歐曉萊,長大了,她是真的長大了,面對挫折和悲傷不再有淚,面對他的時候可以自然的點頭……
可以做到這些的歐曉萊,不是很好麼?
為什麼又要出現呢?為什麼在她已經漸漸習慣了分開的日子不再揪心思念的時候,他竟然再次出現在她的世界裡……
一池無波的碧水又起波瀾,歐曉萊就像是站在水中央的無依浮萍,遇到微風會左右搖擺,然後沾染上水紋波浪慢慢被侵吞,再無痕跡可尋。
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歐曉萊問對面的江文。
他攪著淺色的咖啡杯子,俊逸的外表映襯著身後碧藍如洗的天空像是一副上佳的養眼美圖。她看著他深幽的眼眸,只覺得眼睛被刺得生疼。
她是瘋了吧,一定是瘋了。
這間空港咖啡廳離理財中心有三站路,不算遠,但也不近。她在員工餐廳吃完午飯回辦公室休息時,接到了江文的電話,他的話語簡短誠懇,只說要見一面。
歐曉萊想過拒絕,可是卻始終拗不過深藏在心底的渴望。於是,他們便有了此次相逢。
「下午,我就要回上海了……臨走之前,還是想見你一面,萊萊。」他的目光歉疚,使歐曉萊以為接下來他會再次說出那三個字來。等了半響,卻沒有。
歐曉萊半垂下睫毛,攪動香濃的卡布奇諾。打著旋的棕色液體,像她現在晦澀的心情,一點都不明朗。江文看著她的表情微微愕然。
她垂著頭,語氣澀澀的問他:「愛的代價……還記得那首歌嗎?就當她是個老朋友啊……你是不是也想讓我們做到歌詞裡的意境……」
江文沉默了。
她緩緩地笑了,黑黑的眼睛裡似乎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我能做到,江文……我會把你當做生命裡的老朋友……你其實……不用刻意的來提醒我,該和你保持距離!」說完她就側過臉去,望著窗外耀眼刺目的午後陽光,不再說話。
歐曉萊想起了他在QQ上說了對不起後就灰掉的頭像,想起了山口山裡貧瘠之地明亮皎潔的月光。
「那句歌詞的後面是什麼?敢繼續說下去嗎?」他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