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有年九歲便淨身入宮,只怕自己從小喜歡的女孩申有靜在宮中孤苦伶仃被人欺負,他們都是罪臣家的奴才,從小便相依為命,靜從來都不願意多說話,她只想有一天出宮後可以平平安安地過一生,然而她低著頭走路卻總是遭人嘲笑,很多次申有年都和她一塊被打,那個時候的他們是多麼孱弱的生命啊,在偌大的宮中什麼都算不上。
或許命運中的安排吧,申有靜在一次端茶水送給太子殿時,太子正和當時的太子妃大吵,突然指著她就說要納這個宮女為妾,當時的劉宸不過是氣糊塗了,竟然對著一個十歲的女孩說這番話,他本來想要娶一個江南女子的,可是太子妃說什麼不合禮法,他沒有過腦子般就胡說了起來。
倒是當時的太子妃竟然笑了,「好啊,要納就今天納吧!」
劉宸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可畢竟自己是一朝天子說出話也要算話,看了一眼只顧低頭的這個小宮女便也什麼都沒說。
當晚她成了太子劉宸最小的侍妾,這件事情簡直叫人笑掉了大牙,劉宸自然是沒有去看這個小女孩一眼。
而這個小女孩的命運就此改變了,她所有單純的夢想都因為這一句玩笑破滅了。
但是她卻知道,要想活下去,就得當自己死去。
她還是一樣受著各方的恥笑,連奴才也不拿她放在眼中,她經常是饑一頓飽一頓,申有年看著她受苦的樣子心裡一陣心痛,偷偷從御膳房裡拿東西給她吃,但最後還是被發現,甚至連靜也連帶著受罰了。
「不要為我做這樣的事情了。」靜是那樣說的。
可是他當下才意識到自己到底該做什麼,他要保護她,只有讓自己強大才行,很多年後他學會了油嘴滑舌,他學會了溜鬚拍馬,他學會了陽奉陰違,他以為他還可以做得更多,可是直到那個男人的出現,他才知道可能他這一輩子都不會走到她的心裡了,他說到底也根本不算是個男人。
他經常陪著靜看那個男人,他經常看到靜獨自羞紅了臉龐,他也經常聽到靜時時提到他。
但是這樣的宮牆中又怎麼會允許這種感情呢,他知道靜走上的是一條危險的路。他只有站在更遠的地方才能保護著他,於是他請求調到未央宮從一個小太監做起伺候那個可以隻手遮天的尹太后。
同時他也在暗中籌劃給他心愛的女人築起一道堅固的圍牆。
只是申有年不知道他的這道牆是別人早就壘好的。
到天牢之中,看到申有年打開了牢獄大門,皇帝劉琢哼了一聲轉過了頭。
「奴才申有年給皇上請安!」申有年上前拜禮。
「不必了。」劉琢冷聲說著。
「哼,皇上,這些天多有得罪,還請皇上回宮休息。」申有年自顧自起來上前到劉琢面前。
「我不是什麼皇上,我現在在這裡很好,你願意叫誰當皇上就叫誰當去好了,我還不當了呢。」劉琢轉過身看著這個低著頭還留著笑意的申有年狠狠地說道。
「皇上,您除了當皇上就沒有半點用處了,不然您就只有死啊,您是輕易就死的人嗎?並蒂死的時候您不是也照樣當您的皇帝嗎?您比奴才清楚,當皇帝對您意味著什麼,那是高高在上的位置,還是說您真的不想活了呢?」
「你……」他居然在自己的面前提起並蒂,但是自己竟然連一點反口的餘地都沒有。
或許該感謝自己最終沒有得到並蒂吧,不然,自己連愛她都沒有能力。
「皇上,擺駕回宮——」申有年高呼一聲,劉琢在浩浩蕩蕩地人群接受眾人景仰,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始終纏繞著他,叫他捨不得放下。
時年漢文帝劉琢登頂中岳嵩山,狂風大作,天氣變陰,有一真龍從天而降附到劉琢身上,當日漢文帝就寫出了治理國家水利的良策,引長江之水到旱災嚴重的地方,百姓無不叫好。
「皇帝是真龍天子啊,是真龍天子,我跟兒子去砍柴真的看見了呢!」柴夫在集市上大聲地說。
「那就沒有假了,聽說以前是一癡兒,現今成了真龍啊,真是大漢子民的福啊!」周圍的人也開始應和。
「皇上還以孝為先,封上朝的靜妃娘娘為太上妃,大漢定當昌盛繁榮啊!」熱鬧非凡的市集人聲鼎沸。
這時候,陰沉了很多天的長沙突降暴雨,南方很多城市都迎來了雨季,地裡乾旱的麥子可算是嘗到了雨水的滋潤,一時間盛世太平,百姓普天同慶。
災難霍亂就這樣在一場皇家的謊言中化為烏有了。
只是那不甘心的人狠狠咬著牙望著老天,心中徒留下久久不散的恨意。
一切又要從新來了,劉青將手中的江山圖摔在了地上。
「誰——」眼角處瞟到了一個黑色的身影。
「拜見王爺。」木心低下身子。
「你來本王的書房做什麼?」劉青沉下怒氣走到木心跟前,感覺到她有一絲的顫抖。
「王爺息怒,奴婢……」木心一時間竟也找不到詞彙,只是不自覺退後了一步。
「是臣妾叫她請王爺到凝煙房裡一敘的,」一抹綠色飄然而至,紫萸帶著笑意走來,一股清香隨之肆意,她看了眼木心不禁詳裝一怒,「叫你請王爺都不會,還能作什麼啊你!」
「奴婢知罪。」說完木心就識趣地退下。
「說吧,你想做什麼?」劉青自高處淡淡掃了一眼紫萸,目光之處有著故作的疏離。
「也沒什麼,只是覺得王爺最近心情不好,所以臣妾也是個知心的人,不如去其他地方玩玩也好啊?」紫萸抬頭,大膽地端起手指放到劉青的兩頰處,慢慢地摩挲起來。
「倒是你的心情不錯吧?」劉青攥住她的手,隨後感覺到異樣,紫萸立馬抽回。
「凝煙只是覺得船到橋頭自然直,又何必為難自己呢,橋頭是只有一個,而船呢,有很多條水路可以走啊!」紫萸低頭撫了撫自己的手腕,沒想到上面有了一圈淤青。
劉青看到了那一眼隨後抿著嘴轉身走了,只是晚上的時候他身邊的小廝將治淤青的藥膏送到紫萸的房間,紫萸看見木心拿來的時候笑了,隨後又叫木心守在門外,自己在閨房中練起劍式。
紅色身影又在房簷之上饒有興致地欣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