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的燭光輕緩流瀉在夜裡。
瑩白的月光,輕灑在桌上的紅酒與美食上,營造出某個心懷不軌之人所想要的寧馨浪漫氛圍。
藍白相間格子桌布上放著一隻花瓶,花瓶中插著兩枝從池塘裡摘來的荷花。帶著水珠的荷花旁邊是一瓶紅酒,紅酒裡被她下了春藥……
完美無缺。
就等那一位依約前來與之共享這「鴻門宴」了,因為這美好的良宵花月夜將譜出屬於他們倆的美妙回憶。
他們結婚都快九個多月了。她記得很清楚。去年的秋末初冬,她遇到墨秋心,她對他一見鍾情,甚至為了得到他還動用了暴力。以後的日子裡他教她心醉神迷,神魂顛倒,他讓她無法自拔,一天一天的陷下去。不管他的優點或缺點都讓她發自內心的喜歡,不,他沒有缺點,他在她的心中就是完美的代名詞!而今夜,他將來找她!那麼,當他出現在這裡時,她會,一定會——不擇手段的對他下手。
像他這樣的美男,若是等到他主動,她肯定等不到那一天了。更何況像他這樣的男人一向是百年難遇的搶手貨,她若不趕緊動手,說不定哪天就被別人捷足先登了,到時她哪裡哭去?
她相信,墨秋心這種男人一旦失身於她,成為她的人,就一定會對她忠心耿耿,至死不渝。(小說上都是這麼寫的)所以她不得不先下手為強,使出下春藥的陰招,做了他——
咚咚咚——
敲門聲,他來了!
她小快步過去相迎,不忘探頭到梳妝鏡前最後一次審視自己的狀態。嗯,賞心悅目。
門開了,她以最完美的笑容迎接他——墨秋心。這個她深深愛戀的人,她的一顆火熱火熱的心只為他而跳動。無論如何,他今晚是跑不了。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方公子?你?你?……怎麼是……你有事嗎?」
她的笑容僵硬了!
「白小姐?」方之遷在看到她後,溫和有禮的表情也同樣變了。
白金金依舊是一身白衣的打扮,不過款式換成了京城的那些夫人小姐們穿的那種,收腰,寬領,雪白圓潤的肩頭裸在空氣裡,雖然對於保守的人來說有點露,不過整個人看來卻比平常更加美麗奪目……
方之遷完全呆住了,呆呆地看著白金金,雖然他從小就認識她,雖然這段時間都與她相處,雖然今天早上還看到了她,但他還是呆若木雞了,太美麗了……
白金金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麼了?」
方之遷這才猛然清醒,定了定神,才道:「沒什麼,你在等人嗎?」
所謂女為悅已者容,她如此精心打扮,瞎子也看得出來她是為了某人而妝伴,而且那個人的不是一般的人。
可是,這樣的良宵月夜,這樣美麗的她,卻是為了另一個的男人。
這令他心中忽然湧起難言的苦澀!
方之遷看了裡頭一眼,有些黯然道:「白小姐,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這個……」
「不方便嗎?」他垂下眼睛,眼神黯淡無光。
她該拒絕的,可是方之遷週身低落的氣息教她開不了口。他可是個美男子,拒絕美人這件事,她幹不出來。
反正現在時間還早,墨秋心也沒那麼早來,讓他進來坐一坐又有何防?
「怎麼會呢,請進。」
她很大方的讓到一邊,讓他先進門。
方之遷不是沒有注意到她精心佈置的房間,他不懂為何行事果斷強勢的她,為什麼為了一個休掉她的男人執著成這樣?執著到一直看不到她身邊的他。這令他黯然的心情更加沮喪。
他望著她的背影。窈姚的身姿,攝人魂魄,就像月下的女神。
這就是真正的她,為何以前他都沒有看到?為何他以前一見她就跑?
「請喝茶。」白金金將兩杯茶放到桌上,端一杯放到他面前,自己在對面坐位上坐下,也端著茶杯慢慢飲啜。
屋裡燃著香料。銀白的月光透過敞開的窗戶照了進來,靜灑在房內,像是給屋內的一切披了一層流光溢彩的輕柔白紗。這不由讓她想起了一首詩:床前明月光,疑是下了霜,舉頭看嫦娥,低頭看帥哥。
她不知道方之遷的情緒怎麼會變得這麼低落,平常無論他和誰在一起,都是一副愉悅的樣子,為人謙和,彬彬有禮。
今天卻是反常的沉默,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茶,彷彿有了無限的心事,非常像是因為失戀而受到打擊的樣子,鬱鬱寡歡。
難道他京城的那位朋友是個女滴?他千里迢迢的來看她,結果看到「朋友」別結新歡了?不會吧,這也太慘了!
「白小姐,你在等他嗎?」方之遷將茶杯放回桌上,沒頭沒尾的冒出一句,口氣卻有著說不出的傷感。
「是啊。」
「他會來嗎?」
「……應該會吧。」說實話,對於墨秋心會不會來,她也不太確定,也許路上會堵車,也許臨時會有什麼急事,什麼狀況都有可能發生。
「如果他不來,你會生氣嗎?」
「不會。」白金金搖頭,「誰讓我喜歡他呢?他做什麼我都不會怪他的。」說到這裡,她突然心有所感,歎息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不如死……」
方之遷:「……最後那句是生死相許。」
白金金挑著眉,斜側著臉,哼哼道:「什麼生死相許,人都死得僵硬了,還許個屁呀,身為一個讀書人別聽電視上瞎說。」
「白小姐說的是。可是,如果能夠兩情相悅,我願意跟她同生共死,今生今世只鍾情於她一人,只可惜她心裡裝的是別人,根本就看不見我。襄王有意,神女無情,這是旁人無法理解的無奈與辛酸!看著心愛的人鍾情著別人,自己卻只能獨自的痛苦,同時還要裝作若無其事,永遠只能把感情放在心底,可是這樣卻沒有用,一點用也沒有!即使再豁達的人,也會忍不住的傷心……」說到這兒方之遷說不下去了,長長的睫毛垂蓋在秀麗的臉容上,顯得無比難過。
最看不得美人難過了,白金金看他一副泫然若泣的樣子,不禁慌了手腳,「對……對……不起,讓你想起過去的傷心事,真的對不起……其實像你這麼好的人,那個女孩不喜歡你是她的損失。」
誰知她的安慰不但沒起到作用,方之遷的眼裡瞬間泛起了一層水光:「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就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別難過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你肯定能找到一個更好的。」白金金一個勁的安慰他。可是任她怎麼勸,都沒有用,方之遷的樣子還是難過得想跳樓。
「來,一醉解千愁,喝點酒。」苦勸無效之下,白金金使出了殺手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