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在頭上釋放著強烈的光芒,連吹來的風都帶著灼人的溫度。
此次一起上京,白金金和方之遷有很大的不同之處。
方家是書香門弟,雖不如白家富有,卻也是大戶人家。此次出行,除了上好的馬車一輛,後面還拖著一條由十來個僕從的尾巴。
而白金金則不同,輕裝簡行,只背了一個包袱和騎了一匹馬。
瞧,雖說他們的排場不一樣,但每隔一個時辰,方之遷便會從馬車裡探出頭來,直要白金金坐馬車休息,怕她一介弱女子在烈日下撐不住。其實這純粹是多擔心,她要是連這點體力也沒有,怎麼可能十年如一日的打架鬥毆。
「白小姐,累了嗎?」
「不累,謝謝。」
「白小姐,渴了嗎?」
「不渴,謝謝。」
「如果你渴的話,我準備了花茶,果茶還有一些綠茶……」
「……好吧,我喝。我要一杯水。」
「水?」方之遷微笑道:「白小姐,要不喝點去暑的涼茶吧……」
白金金重複道:「我只要水。」
「……」
其他人都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只有方之遷很讚賞,遞給她一杯水道:「白小姐就是與眾不同,到哪都只要水。」
白金金面無表情,接過水,咕嚕咕嚕……
驢飲了一通,她偷眼看其他人,大家都看著她不說話,白金金把水杯放下道:「你們是不是也想喝一口?」
眾人齊刷刷的搖頭。
其中一個家僕道:「白小姐,天氣這麼熱,不如和公子爺一起乘馬車吧?」
白金金道:「你想讓我去泡你們家公子嗎?」
家僕看了她一眼,按著胸口道:「憑良心保證我們絕沒有這個想法!」
「那你們還敢引狼入室?」
「……」
不過陽光確實挺烈的,為了不將自己曬傷,經過沿途城鎮時她給自己弄了把遮陽傘,不但能遮陽,下雨的時候還能當雨傘用。
很明顯,她這種打紙傘騎白馬打傘的行為很藝術,加上自身的一身白,給他人造成了強烈的視覺衝擊,回頭率高達百分之95%。
白金金很奇怪,平時只有跟無雙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出現如此高的回頭率……現在無雙又不在,怎麼這些人還這樣,難道跟無雙在一起久了,她也沾染了他神仙般的氣質?
又有兩個路人邊走路邊回頭的過去。
見他們看得這麼忘神,白金金友好的衝他們微微一笑——
「砰」其中一個撞到了樹上。
……
方之遷乘坐的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白金金愣了一下也跟著停下來,方之遷拉起車簾道:「白小姐。」
「怎麼了?」
「你還是跟在下一起坐車吧。」
「啊,不用,騎馬挺好的,還能看看沿途的風景。」
方之遷先將目光落在她拉韁繩右手,再看著她打傘的左手,意有所指道:「白小姐這樣不覺得累嗎?」
白金金微訝的看著他:「是有點……」
「那你覺不覺得把傘換成紗帽會更方便一些。」
「有道理!」
於是,在下一個城鎮時,他們停了下來。白金金決定去買一頂遮陽的帽子。
左手打著傘,右邊牽著馬,後面還一搖一搖地跟著一串人。
方之遷不愧是個讀書人,看到書畫攤什麼的都要停下買上一兩本,連碰到賣字的都會很感興趣的買上一張,白金金問他買來作什麼時,他卻又笑著不說。
走過半條街,終於看見賣帽子的攤位,正要走上去……
「美人~~~~」
一個形容猥瑣的胖子將他們攔住了,擺著一臉淫笑伸出一隻肥胖的豬蹄……哇哦,莫非是要調戲貌美如花的……方之遷方大公子麼……
白金金激動萬分。
哇,那只蹄子伸過來了……那只蹄子朝方之遷更近了!那只蹄子朝方之遷更近更近了!靠……再不出手就不仗義了……
方之遷臉色慘白,大驚:「喂,你想做什麼……」
……這胖子是不是想找死吶!方之遷再怎麼說也是她的同鄉,她怎能袖手旁觀?
白金金很冷靜地伸手探向髮簪。
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
「哇——啊——」慘叫聲驚天動地!
其他人都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見那胖子整只右手全是血的在地上翻滾了。而白金金則鎮定的抽出一條手絹,把帶血簪子擦了,又重新叉回頭上。
目瞪口呆——
方之遷愕然的看著她,那表情,彷彿發現了絕世書籍,而且這本書還一直放在自已的書案上,這讓他久久不能語,眼中的光芒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錯愕,還有欣喜。
「白小姐,你……沒事吧?」
「還好。」
一腳將還在嚎叫的胖豬踢開,白金金微笑對賣帽子的攤販道:「給我一頂紗帽,遮太陽的那種。」
「啊……啊這一頂就很合適,可以把臉遮起來,江湖俠女都用這個。」攤主有點手足無措地問,全然失卻平常熱情叫賣的火力,整個人都變得「斯文」起來。
「就這個吧,請問多少錢?」
「一百五十文……」
賣帽子的攤主呆呆的接過銅錢,喃喃道,「真好看啊,真好看吶……」
白金金樂開了花,撐著淡色紫花的紙傘,裝模作樣的微微揚起面龐:「真的好看?」
琢磨了半天,攤主憋紅了臉道:「好看,比皇宮裡的人還要好看。」
「大叔,你去過皇宮嗎?」
「沒有。」
「……」
看看,商家就是商家,什麼昧良心的話都說得出來。
戴上面紗後,果然好多了,回頭率從95%降到了50%。高頭大馬加上變態的江湖高手才戴的面紗,旁邊還有一輛馬車和一隊僕人——不知道的人一定認為她是小說中「押送」美人並且「兼守自盜」的武林高手。
所以,那50%回頭率全是鄙視的眼神。
天擦黑的時候,一行人趕到了興都。
在興都的一家掛著大招牌的客棧門口停下來,決定今晚就在這住一宿。
白金金一出現,引來一片驚訝的目光,客棧中的人都伸長著脖子,因為她旁邊是一輛富貴人家的馬車,理所當然的,她在別人眼中是馬車中人的保鏢了,再加上戴著一頂面紗,肯定是保鏢中的保鏢,高手中的高手。
當然,這些人幾乎要圍觀他們倒不光是因為白金金戴著面紗,還因為——馬車裡坐著的是男滴。他們看到了只有女尊小說裡才有的畫面:騎著馬的女人,坐馬車的男人,當僕人伸出手扶著方之遷下了車以後,他們幾乎報以哄堂之笑。
站在在地上以後,他們開始被人恥笑,要不是她臉皮夠厚肯定拔腿而逃。可是,這點「看動物」的目光還不算什麼,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只聽得「吁」的一聲,又有幾輛馬車在客棧外停了下來。
然後,從車裡出來一位戴著面紗的綠衣女子。
四周靜了一下……
「哇,又一個……又一個耶……」有人小聲的說。
「是啊是啊,你說現在怎麼這麼多人喜歡戴面紗呀……」
「裝神秘唄,不輕易示人面孔容易引起男人的征服感,是個男人都會想看面紗下真容,於是,各種狗血情節就上演了……」
「原來如此。可是我聽說很多戴面紗的都是為了掩蓋驚世駭俗的美麗……」
「切,什麼美麗呀,我看戴面紗的大部分都是為了掩蓋驚世駭俗的醜陋!天龍八部裡的莊聚賢知道吧?那個丑哇~~~」
「你的意思是這兩個戴面紗的姑娘都是醜的?」
「醜不醜我不敢說,不過至少其中一個是醜的……」
「哎,那你說,穿白衣的醜呢還是綠衣的醜?
竊竊私語的話還沒有說完,綠衣女子發出一聲溫軟悅耳的怒哼,聽聲音似乎對旁人的議論很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