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
「總裁,據我的調查,秦宛麗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密謀賣掉段氏了,而且段明遠身體變差可能也和她有關,她利用段明遠對她的信任長期的在段明遠的茶水中下毒。」
季辰鑫翻看著面前的報告,面沉如水:「繼續。」
「此次她借口外出度假,和邵氏的邵總幽會,邵總讓她就在近期行動,她前天回來,昨天段明遠就病倒了,她立刻拿出一份據說是段明遠寫的遺囑,由她秦宛麗全權支配段氏,遺囑的分配中,並沒有段曉依小姐的份。有這份遺囑在手,加上段明遠昏迷不醒,她就是段氏的臨時總裁,所以,她立刻和邵總善良變賣的事宜。」
「那你覺得,邵氏一個普通的經理知道這件事的概率大嗎?」季辰鑫露出一絲冷笑。
「幾乎不可能,這些都是邵總和秦宛麗秘密協議的,他不可能告訴別人,除非不小心洩露。」袁鵬恭敬道。
「很好,現在段明遠還在段氏老宅?」
「是,他昨天發病,今早秦宛麗已經和邵氏開始接觸了。」
喬若妍是是今早向他透露這個消息的,好像就是特意給他時間準備一樣。
他沉聲道:「袁鵬,你親自去和秦宛麗接觸,就說我會高價收購段氏,如果她不答應,後果,讓她自己想。」
袁鵬一驚,但並沒有多問:「是。」
「想辦法把段明遠救出來,出入段家的醫生要重點查看。」
「我明白!」
「另外,」他的目光忽然變得幽遠,「查一下段曉依的下落。」
他可以確定她是安全的,因為漠雲完全沒有任何擔憂之色,只是段明遠被害這件事,她能受得了嗎?
袁鵬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輕歎一口氣。
明知這是一個圈套,為了保住段氏,他還是做了這樣的選擇。
*****
段氏老宅被層層包圍住,原本溫馨的家竟然顯得如此凝重陰森,曉依忽然覺得心慌。
爸爸,你一定不要有事……
廖茗臻眼風一掃,示意手下行動,兩分鐘以後,阿左就恭敬的走到他面前說:「老大,那個老女人說段曉依小姐可以進去。」
廖茗臻一皺眉:「讓你們帶個人出來就這麼難?」
阿左面露難色:「秦宛麗不肯放人,何況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秦宛麗要對段總不利,我們沒有任何立場要帶人走,她不僅找了保鏢,還有警察,我們不敢輕舉妄動。」
「還有別的人嗎?」
「還有一隊人不知道是誰的手下,三天前就在這裡了,似乎也是為了段明遠而來。」
廖茗臻眉心一動,對曉依說:「別擔心,我陪你進去。」
曉依點了點頭,急不可耐的往裡面走,保鏢紛紛給她讓路,見廖茗臻跟著她,有人欲攔著,卻在他森然的目光下退怯了。
大廳裡,秦宛麗端坐在沙發上,彷彿正在等她,曉依怒視著她:「爸爸生病這個事和你有什麼關係?是不是你害得他?」
秦宛麗冷哼一聲:「段曉依,你別上來就噴人!你這個做女兒的難道不知道你爸爸的身體狀況,竟然還來怪我?虧得他那麼疼你!」
曉依噎住,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如果爸爸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說完,她直奔二樓,廖茗臻小心的護著她。
打開門,曉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真的是一向健朗的父親嗎?不過短短一個星期時間,為什麼他會憔悴成這個樣子?彷彿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眼淚奪眶而出,曉依撲過去,喊了一聲:「爸爸……」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段明遠顫巍巍的拉起她的一隻手:「曉依……」
「爸爸!是我!」她拉起他的一隻手,貼在自己臉上,「我在這裡!爸爸,女兒不孝……」
「是爸爸的錯,是爸爸看錯人了……」他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季辰鑫……」
「爸爸,真的是他……」曉依顫了顫,眼淚滴在手背上,「是我的錯,爸爸,假如你不是為了我……」
段明遠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驚動了靠在床邊段曉然,她睜開眼睛,驚喜道:「姐姐!你來了!」
「曉然!」曉依看了她一眼,見她一臉疲憊之色,心裡一疼。
「姐姐!」曉然抱住她的胳膊,「姐姐,我好害怕,爸爸變成這個樣子,姐夫逼著媽媽把段氏賣出去,媽媽見姐夫給的錢多,就同意了,可是,段氏是爸爸半輩子的心血,怎麼能這樣!」
「她同意了?」曉依語氣冰冷。
曉然瑟縮了一下:「姐姐,你也不能怪媽媽,爸爸這個樣子,她一個女人,能幫得上什麼忙?何況姐夫態度那麼強硬,她不同意又能怎樣?乾脆點答應,或許還能多要點錢……」
段明遠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曉依,算了,爸爸沒用,賣掉就賣掉吧,我不擔心曉然,只是你……」
「爸爸!」曉依大慟,「我和季辰鑫已經離婚了!三個多月前就離婚了,我和他已經再無瓜葛!爸爸,你信我,我一定把段氏奪回來!」
段明遠忽然伸出雙手,雙眼死死的盯著天花板上一點:「阿眠……」
「爸爸!」曉依驚慌的拉著他的手,為什麼爸爸會忽然喊母親的名字,都說人在臨死之前會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人……
不……
段明遠整張臉忽然爆發了別樣的光芒,唇角的微笑那麼溫暖,然後,他的表情再也沒有任何變化……
爸爸,爸爸!曉依大口呼吸,不,這不是真的……
曉然忽然的大哭讓她回神,廖茗臻扶住她,低聲說:「曉依,你……節哀順變……」
秦宛麗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她面無表情,走到段曉依面前說:「他早就不行了,之所以一直吊著一口氣,就是為了見你一面,現在,他解脫了。」
曉依看著她,目光彷彿利劍:「爸爸不在了,你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反應?」秦宛麗譏諷的笑了,「什麼反應?痛哭流涕還是尋死覓活?段曉依,你不要太天真!真正害死你父親的是誰?如果不是你招惹了季辰鑫,事情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嗎?我嫁給父親這麼多年,他心裡一直念著你母親,只把我當成一個花瓶,現在他死了,你指望我給他殉情還是怎麼的?」
曉依渾身顫抖,是,害死父親的人,是她……
廖茗臻扶住她,眉頭緊鎖,他看著秦宛麗:「你閉嘴!」
秦宛麗冷哼一聲:「好,我閉嘴,不過我告訴段曉依,變賣段氏所得的錢,你一分錢都別想拿到!那是我和曉然的!」
曉然慌張的看了秦宛麗一眼,又看看段曉依:「姐姐,媽媽她……」
「我不會和你搶,我只有一個要求。」她的聲音空洞,「讓我帶走父親。」
秦宛麗皺了皺眉:「隨你。」
曉然似乎還想再說什麼,卻在秦宛麗銳利的目光下瑟縮,曉依已經沒有力氣去計較了。
廖茗臻很快吩咐手下將段明遠的屍體帶走,曉依怔怔的看著,卻再也沒有一滴眼淚。
痛到極致,痛到麻木,連眼淚都是奢侈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去的,廖茗臻始終緊緊的拉著她的手,他幾次想抱著她,卻被她拒絕。
以後的路,都只有她一個人了。
再也沒有人會走在她前面,為她遮風擋雨,再也沒有人會溫和的和她說,曉依,累了就回家。
她已經沒有家了。
她將父親和母親葬在一起,葬禮上,只有她,漠雲,和廖茗臻。不遠處卻被廖茗臻的人手層層包圍著。
「曉依,以後你打算怎麼辦?」
她沉默的看著墓碑上父親的笑臉:「我要想辦法奪回段氏。」
「孩子呢?」
曉依笑了:「生下來。他再不是季辰鑫的孩子,他是爸爸的外孫,爸爸在天之靈,一定會很喜歡他。還有,」她頓了頓,「漠雲,我打算出國。」
「一個人?」
廖茗臻皺眉:「我會陪你一起。」
「你不需要勉強……」
廖茗臻截住她的話:「你這個女人!這麼能折騰,老子不放心!還有,別以為我是為了你!」
曉依輕笑著,蹲下身,將臉貼在父親的照片上。
爸爸,我已經做錯了太多,以後,我再也不會這麼任性了……
*****
「段明遠死了?」季辰鑫一震。
袁鵬面色沉重:「是的,是我無能,下面的人沒能把他帶出來,只是秦宛麗以段明遠的性命相威脅,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季辰鑫面無表情的看著手裡的文件:「她在哪?」
「……我不知道,她應該是和廖茗臻在一起,只要能查到廖茗臻的蹤跡,應該就可以查到段小姐的下落。」
他的臉色微微一變,眼中似有巨浪翻湧,然而很快就平靜下來,聲音毫無起伏:「暫時不要再查了,只要確保她的安全。」
「是,總裁,秦宛麗和段家二小姐怎麼辦?」
「暫時留著。」
他眸光暗沉,看向窗外,此時一架飛機正好自上空飛過,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