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苦悶,正巧這幾日我把易繚纖派遣到了邊疆,抗擊苗疆。難得連城來到皇宮中,閒來無事和連城,踱步在御花園。
說實在話,我和連城已經一個月沒有見面了。他為了避嫌,不在此損壞我的名譽,盡量避免和我的直面接觸。
六月的清晨,還不算是很熱。為了避暑,皇宮中窖藏的冰塊放在御花園的角落中開始融化,傳來絲絲涼意。我身穿一身一襲鵝黃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袖口繡著精緻的金紋蝴蝶,由於我出生於宮中,最喜歡的就是富麗堂皇的精美圖案。
「聽說陛下昨日降罪於舒魅?」連城淡淡問道。
「他逆著我的意思。」原本開始緩和的心情被連城的這句話又變得惱怒。
連城不語。
我覺得傾城和連城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雖然是兄弟,但是連城話少的可憐,我不開口和他說話,他就在一旁沉默不語。
「最近怎麼樣?是否怨朕?」我因為討厭易繚纖,把她分配到了苗疆邊界。與之我,算是少了一個眼中釘,可是連城和易繚纖剛剛成親,新婚燕爾就被我活活拆散。
「不怨。」他就這樣簡簡單單地回答了我。
我仍覺得虧對不起連城,我這樣問他,他肯定想都不想地回答「不怨」,或許他真的不怨,可是,我的卻不能放過自己。
「連城想要什麼?真都可以滿足你。」我轉過頭去,看著連城。
他那雙褐色的眸子,彷彿一泓清泉,清澈見底。
「連城什麼都不奢求。」
我最怕的就是這句話,什麼都不求,叫我怎麼辦?連城,你叫我拿你怎麼樣辦?
「那就留著,你什麼時候想要了,就隨時可以對朕說。」其實,我覺得這句話跟沒有說沒什麼兩樣,連城不會奢求我的,從一開始,到現在。
就這樣,幾乎走到了御花園的盡頭,我和他不言不語。
「大悲殿」三個大字映入眼簾,我豁然一笑,原來到了當初囚禁我的冷宮了。可是,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事事休,半年前我是被廢黜之人,半年後我就是這裡的女帝。
「殘垣斷壁,這裡就是我半年前住的地方。」我微笑著對連城說道。
我看見連城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一定想不到,半年前我會受到這種待遇,不說話,靜默地看著大悲殿的淒涼。
轉過頭去,我偶然看見一叢叢,一簇簇的白色。遠看如銀裝素裹,猶如六月飄雪,雅潔可愛,花白色帶紅暈或淡粉紫色,單生或多朵簇生,花冠漏斗狀。
「梨花?」我皺起了眉頭,梨花,恰似吟風樓的那一襲白色——祭司,我恨他,恨屋及烏,所以我對梨花有無盡的反感。
連城糾正道:「不是梨花,是六月雪。」
「六月雪?」我對這個名字不太熟悉。
「陳淏子著的《花鏡·卷三·花木類》中記載,六月雪,一名悉茗,一名素馨。六月開細白花,樹最小而枝葉扶疏,大有逸致,可作盆玩。」
我暗自佩服連城,博學多識。
「改日叫人都把這裡的花全部燒了。」我面無表情地說道。
六月雪,這不能怪我,只能怪你長得太像梨花,而梨花又似祭司。
「陛下,不要。」連城連忙說道。
「為什麼?」
「陛下不是說可以滿足連城的願望嗎?連城希望陛下不要焚燒此花,這花長這麼大也不容易,更何況,花無罪。」
「原來連城是惜花之人。」我笑了笑,「朕准了。」
連城笑了笑,雙眸完成了月牙狀。他的眼睛,那雙眸子明亮、深沉,像是一池柔靜、清澈的湖水。六月雪飄飄美輪美奐,他在一片白色間, 泉仙不若此,月神應無形。
當時,我還不知道,六月雪的花語叫做:甘做配角的愛,無盡的愛,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