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七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7】
「姑、姑娘……為何、你會在這裡？你，不是已經逃走了麼？」
見到眼前雙手與自己一般被縛的女子，倩兒一時間竟不知作何反應，她應該很她的，可是，竟不知，從何恨起，錯，並不在她啊！
「倩兒？你……」
「難道，是你將我朝的機密透露給那賊元帥，才導致我軍節節敗退？」她可沒有忘記，這女子曾是北齊的攝政王妃，更沒有忘記，太子殿下，從不會對她，有所隱瞞，甚至是朝政軍務機密，都可以讓她一覽無餘！最重要的是，這女子，三年來，對北齊的攝政王，可謂是，從未變心，甚至不惜，以愛為名，負了太子殿下。如此這般的她，定然會對那攝政王，毫無保留！
「倩兒，你當瞭解我的為人的。何況，那些不該記住的，我，早就忘了，統統，都忘盡了。」
「哼……這，難說。」倩兒不看陌雪，兀自窩在自己的角落，低下頭，任耳邊的髮絲垂下。
「倩兒……」那聲音帶著濃濃的哽咽，突然頓住，這倒讓原本已不打算再與她有隻言片語的倩兒愣住了，等待她的下文，卻久久聽不見她的聲音。
忍不住皺眉問道：「你想說什麼？」
「我、我離開後……宸、沒有對你怎樣吧？」雖說，此時，陌雪確實是在演戲，借此說服她，但，關心她的這份心意，究竟，還是發自肺腑的啊！依，她和宸的性子，說到底，她就是擔心，他們連一句好話都沒辦法說。
「你希望，他對我怎樣？呵、呵……」冷笑著，一切似乎回到了三個月前那個可怕的夜晚，事實上，這渾渾噩噩的三個月，她從未走出那個夜晚，一直活在那抹不去的陰影之中，甚至，心痛到麻木。可，這一切發生的光冕堂皇，那最是傷人心的理由便是，愛……「你，走的瀟瀟灑灑，揮一揮衣袖，什麼也不帶走，什麼也不留下。而我，把自己，都弄丟了！」
「我，對不起，倩兒。」她顫抖的聲音，低下頭。她早就想到了，宸會大怒，會遷怒於倩兒，可是，她還是離開了，張張嘴，想說些什麼，終是，化作一聲歎息。
「你是知道的，他，決意不會輕易放過我的！如今，國難當頭，我，卻不能如從前一般，陪在他身邊。」那黯淡下去的眸色甚至比帳外的天色更加黯淡幾許，淒然磅礡，恍若自嘲一般，那靨邊的笑痕卻倏然浮現，那笑，似乎足以令天地為之哭泣，「看姑娘如今這番光景，姑娘心心唸唸、不離不棄的攝政王，彷彿，比之姑娘對他的愛不及啊！」
「是我，太自私，害了你。」她似輕嘲一般的話入耳，她只是一陣淡笑，「他的愛及是不及我的，便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我不過勸他，這仗，打不得，就在這兒見到你了。對了，你，為何會在此處出現？」
「呵，說來奇怪，正是追著太子殿下的身影過來的，誰知會是這裡，我當是他深入敵軍，探聽敵情呢！誰知，追著追著，人，便不見了，我被發現，落跑不成反被抓。」
「如此而已？」輕笑一聲，陌雪暗想，不是聽見殤的破敵之計，心下一急，出聲阻止才被發現的麼？看來，她是覺得自己太笨了，才不說實話的吧！轉而面上一凝，嚴肅的神色，說不出的認真：「倩兒，碰到你，正好。有一件事，怕是你我二人，當務之急，皆想做的，也是必須做的！」
「你是想，阻止這場戰爭？」肯定句，陳述句，其實，倩兒更希望，打勝仗的是滄州城裡的他，但若能阻止，也是好的。稍稍放下敵意，問：「你有什麼辦法？」
「你武藝不弱，加上我對這裡的瞭解，逃出去，必定不是問題。只要，按我說的辦，然後，替我轉告宸幾句話便可。」說著，陌雪挪啊挪啊的，挪到倩兒的身邊，附耳如此這般地說了幾句，而後兩人相視而笑。
「姑娘，那，我逃走以後，你，當如何？攝政王，會不會開罪於你？」倩兒解開自己身上的繩索，扔在地上，拂了拂身上的灰塵，理好弄皺的衣裙，提著劍，有些擔心地問道。
「放心吧，總歸，我，還是世子的娘。縱使他再怎麼不待見我，也是要顧著孩子的。」陌雪自己在心裡，已經噴出來了，怎麼把自己說得這麼可憐？活像是一個不遭人待見的下堂妻，齊閻殤可是從來不曾待自己不好，哪怕一點點！
語音才落，倩兒忽然眼神閃過一陣碧光，左手一抖，右手一提，長劍出鞘，直直刺向那不良於行的女子，帶著幾許劍氣，將陌雪那耳邊散下的幾綹碎發揚起在空中，倒增添了一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竟讓人一陣恍惚，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