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 三年之後，物是人非【7】
小焰兒一路蹦蹦跳跳的模樣，靈動得好似夏日夜間飛舞著的螢火蟲，在夜色的籠罩下優雅而又離亂，動人而又妍麗。
流動的人群好似夏夜中潺潺流動的涼風，成了螢火蟲飛旋的陪襯。
「好可愛的小孩啊……」
「真帥氣……」
……
小焰兒跑著跑著，東張西望，時不時對路邊駐足觀望的人展出一個可愛的笑臉，迷失了路人的魂。
「老闆，我要一斤牛肉……」小老太婆拄著枴杖摸索著來到肉攤前面，臉上密密麻麻的皺紋像是老樹身上的枯籐，昭示著無數苟延殘喘的氣息。
「放著我來！」小販揪起掛在小攤邊上的一大塊肉，抄起腰上的菜刀，手起刀落，狠狠地砍下去，「彭、彭、彭……咚、咚、咚……」的聲音吸引了兀自在街上打轉的小焰兒，停下歡快的腳步，倚著小攤，愣神地望著小販。只見小販砍好了肉，便拿起擺在攤上的荷葉，將肉包起來遞到小老太婆蒼老的手上，吆喝著：「一斤牛肉，好勒您類！您掂量掂量重量對不對。」
骨骼突兀、紋絡清晰的手接過小販的肉，微微上抬，滿意地點點頭，道：「沒錯，沒錯……」
「是啊，我家是老老實實的生意人，絕對不會短斤少兩的。」瞎眼的小老太婆沒有看見小販奸詐的笑容，抄起枴杖，拿著肉轉身。
「婆婆，這個不是牛肉，是豬肉。」小焰兒望著這個小販，不明就裡，為什麼要騙人呢？
引人注目的小焰兒，好聽的聲音帶來了無數路人的側目，小販狠狠瞪了小焰兒一眼，暗罵這小孩不識相，而後陪起笑臉，道：「小孩胡說，大娘，我家不會騙人的……」
「可是這真的不是牛肉啊……焰兒也不會騙人，娘親說騙人的孩子會被大灰狼吃掉的……」
原本自顧自行走的人們被這裡的爭執吸引了注意力，紛紛駐足觀望，竊竊私語、指手畫腳，指責著小販如何不厚道，誇獎著小孩如何誠實可愛。
難堪之極，小販惱羞成怒，大菜刀狠狠地向攤子上的菜板看下去，固定在那裡，走向小焰兒，惡狠狠地道：「你這小孩，老子辛辛苦苦做些生意，就這樣讓你攪和黃了！」
油油的大掌伸向小焰兒，眼看就要一把抓住小焰兒，小焰兒一提氣，縱身一躍，輕鬆跳上小攤，躲過小販髒兮兮的手。
伸出舌頭，小焰兒比劃著一個鬼臉，小臉皺在一起，道：「你抓不到我，嘿嘿……」
小販氣不過，將插在菜板上面的菜刀使勁拔下來，望著小孩調皮得欠揍的小臉，發狠地砍下去，不料小孩再一次躲過了自己的攻擊。當著眾人的面，被一個小孩欺負，小販自是氣憤不過，望著站在攤上得意的小孩，走過去，狠狠地將小攤抬起來推到，小焰兒本想提氣抽身，不料小攤的上方還有個頂，擋住了他抽身的道。
小販望著小孩吃癟的表情，暗自得意，走過去抓起小孩，肉肉油油的手就這樣在小焰兒白白嫩嫩的小臉上揉搓著，像是想要以此彌補他生意的虧空一般。
「你放開我！」小焰兒扭動著身體，試圖抽出兩隻被小販握著的小手，卻是徒勞。
遠遠望見這一幕，齊閻殤不知如何是好，不想多管閒事，但是那雙熟悉的霧眸讓他難以自制。驀地一個驚人的想法從腦中掠過，會不會，丫頭就在西隨，那是她的孩子？心跳加速，齊閻殤再也無法克制自己，越過人群跳到兩人身旁。
「放開他。」低沉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露在銀色面具外面的那雙寒眸盯著小販的雙手，嚇得小販直哆嗦。
不甘心就這樣放過這個小孩，小販提著小焰兒站起來，逼迫自己望著那陰鷙的眼眸，道：「不妨，這小子害老子沒做成這筆生意，就要拿他抵債！」
「放是不放？」彷彿忍耐到了極限，齊閻殤頎長的身影打在磚地上，牽的長長的，好似冥界被用了刑的鬼魂一般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