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忌有時會失去理智
失去理智會讓冷靜瘋狂
仇恨是一株株生命力強大的
野草
在狂風的吹動下
一重重生長
這次宇文成都倒是很快給了他答案:「秦叔寶。」說到這三個字時,宇文成都的眼中泛著精光,好像有一團烈火在燃燒著。
哲別同樣被這三個字注入了別樣的激動:「你說什麼?」他是聲音已經刻意壓低,但明白人都能夠聽得出那壓抑不住的,就像被狠狠紮了一刀後的類似野獸般的憤恨。
是的,之所以宇文成都在最後一刻放走了你死我活的對手,放走了原本不死不休的敵人,正是因為秦叔寶。
這可真是一個絕妙的嘲諷,上官迪成功的激將了哲別,也意想不到的激將了宇文成都。
哲別按捺著不住起伏的胸膛,冷冷的說:」我聽說過你和秦叔寶的某些恩怨,你的弟弟折在他手裡,你在他手下吃了點虧,這種針眼大小的仇怨老實說不足以讓本王子相信你能夠冒著被開皇天子發現斬首之罪的危險作出這麼愚蠢的行動。「
宇文成都的聲音更加冷峭:」我的行動向來值得。」
哲別疑惑的看著宇文成都眼中壓抑不住的火色,還是搖了搖頭:「我不信。」
宇文成都說:「你要知道原因也可以,但你也應該告訴我為什麼上官迪能夠輕鬆的令你失去冷靜像一只瘋狂的狼狗?」
哲別的心情已經緩和下來,聽到這裡沒有太大的反應:「我算是客人吧,至少按照你們中原人的習俗應該給我一杯茶,這才是待客之道。當然,一杯酒更好。」
宇文成都冷冷的瞪著他:「你不怕本將在酒中下毒,要知道我們中原的毒藥烈性遠遠不是你們這些來自野蠻的草原蠻族者可以想像的。」
哲別贊同的點點頭:「中原文化的確地大物博,這也是我們多少代以來希望進入中原的原因。嗯,我的確不怕你下毒,一來我和其他突厥人不同,對於毒藥要懂得多;還有一點就是我雖然不相信你剛才的解釋,但我相信你既然可以放我走,就不必勞力費神的再費心機。好吧,我不妨告訴你,我是因為契丹三公主耶律玥兒。」
「開玩笑,我雖然不知道秦叔寶全部的底細,但我絕對不相信秦叔寶會和什麼契丹有什麼瓜葛!」宇文成都確實不能相信:「我讀過秦叔寶的詩詞,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他怎麼可能勾結契丹?」
「是的,他已經是我們所有草原人的共同敵人,我們草原人要不是他的詩恐怕現在已經突破了幽燕九郡的最後防守線!」哲別狠狠的說:「你知不知道他那該死的詩詞影響力有多麼大,有多麼大的煽動力!那些已經快絕望的邊關士兵本來就是本王子眼中的肉,可突然就紅了眼似的高喊著」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將我們英勇的 士兵一次又一次打退了!當然,這不是我恨他的主要原因,而是他奪走了玥兒,我的玥兒!」
宇文成都緩緩的道:「我這回有點相信你不是在編造一個彌天大謊,可是秦叔寶怎麼會和什麼契丹公主有什麼交集呢?」
哲別反問道:「你可見過桃源居的百花羞柳玥兒?」
宇文成都一怔:「自然見過,那是桃源居的頭牌,又是京城三大美女之一,她的劍舞令無數男人瘋狂。天啊,耶律玥兒,柳玥兒,你不會說這兩個人其實是一個人吧?」
桌上的下酒菜並不豐盛,但酒已經足夠。
哲別灌了兩大口酒繼續說:「她們本就是同一個人。數年前柳玥兒自動請纓來到京城,作為契丹在你們中原安插的重要情報人員為契丹當然也包括我們突厥提供你們隋朝的一舉一動,她做得非常出色,有很多行動都是按照她穿過來的消息安排並落實的。」
宇文成都神色不動,回想著那個美貌如天上嫦娥般的女子,實在無法和外族諜報人員聯繫起來。
哲別明白了他的想法:「耶律玥兒的父親雖然是契丹的國主,母親卻是漢人,的確,玥兒繼承了她母親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容貌。她絕佳的容貌,溫婉的性情和你們中原女子本來就非常相近,否則又怎麼會讓她來到陌生的長安?」
宇文成都有些明白了,做了一個「繼續說」的示意。
哲別說:「我們從小在一起,感情非常深,她非我不嫁,我非她不娶——」宇文成都的臉上遊戲忍俊不禁,心想看不出這位突厥王子還是一個多情種,只是那位契丹三公主恐怕正好相反吧,否則何以千里迢迢跑到遙遠的長安來?
「本來本王子這次就是來看她的,順便帶她回去成婚,但來到桃源居我就發現玥兒的心變了!」哲別好像要靠桌上的烈酒才可以平復心頭的怒火,他一口氣又喝了五大杯:「哼,我看到她即使在失去知覺時還手中拽著秦叔寶寫的詩,她的心變了!而我可以肯定,她後來的失蹤,必定是為了躲開我!」
雖然是一個粗劣的愛情故事,但宇文成都已經沒有什麼懷疑了,從哲別瘋狂的怒意上他能感受到一種刻骨銘心的仇恨,那就足夠了。
「好,既然哲別王子說了原因,本將也相信這就是閣下憎恨秦叔寶的主要因素,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都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即使裡面還有其他原因,我也能理解,畢竟我們的立場是對立的。但我們的敵人卻是共同的——秦叔寶!」宇文成都說:「我很難憎恨秦叔寶,他的武學,他的氣量,他的驚人文采,都是我傾慕的,因為我做不到!」
「但我還是迫切的要殺了他,因為他已經影響到我!」宇文成都的眼中莊重而肅然:「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立不世之功為我等所共往!如果我擁戴大皇子成功,我就是第一功臣,我就能統帥大隋全部人馬掃平異域,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宇文成都無意中重複了秦叔寶的詩詞,哲別的眼中掠過一絲恨意,但沒有跳起來。
「可秦叔寶把這一切全毀掉了,他一首歌就讓大皇子重新崛起之心又黯淡下去,甚至不聽我這個總角之交的任何言語就解散了手下!」宇文成都氣憤的說著,不由自主站起也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你有沒有見過皇帝陛下說起秦叔寶時的眼光?有沒有見過大皇子,太子殿下說起秦叔寶時的眼光?知不知道從來都不假人色的明羽公主獨獨對他情有獨鍾?知不知道靠山王千歲有多麼喜愛他?常勝侯,虎威將,這樣的封號有沒有顧及我的感受!」
哲別的目光中露出明顯的冷峭:「你是妒忌吧?」
宇文成都頹然的坐倒:「是的,我的確在妒忌,而且我怎麼努力也追不上他,連我師父都對他讚歎有加,何況他又有了后羿震天弓軒轅箭!我拿什麼勝過他!」彷彿絕望的狼在生命最後關頭發出的嚎叫,這些話他對誰都沒有說過,除了眼前的哲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