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利地將已經拉得渾身無力幾近虛脫的楚墨崎和小順子五花大綁,撂在空地上,然後,兩個小娃娃悠閒地邊蕩鞦韆邊審問。
「還敢自稱我們的叔叔嗎?」莫林瀟用力推了幾下已經坐在鞦韆上的莫林曦,看鞦韆高了,瞅準時間,跳了上去,兩兄妹蕩來蕩去,楚墨崎和小順子的身影時近時遠,那小模樣別提多自在了。
「我真的是你們的叔叔!」
楚墨崎心裡的小火苗呼哧呼哧直竄,楚墨麟養的都什麼人啊,說了幾百遍了,他是他們的叔叔啊,他們怎麼就是不信呢。
肯定是楚墨麟教壞的!
「兩位小祖宗,他真的是你們的叔叔,貨真價實。」小順子虛脫得半點力氣都沒有了,看著晃來晃去的鞦韆,頭更暈了。
很多事情又不能跟兩個娃娃明說,不然的話,楚墨崎真想把楚墨麟那點老底給全部抖出來!
兩個小娃娃顯然不相信他們的話,一臉不屑,到現在還嘴硬,頭一扭,懶得理他們,繼續悠閒地蕩鞦韆。
「你們兩個小東西,趕緊放了我,要是你們爹娘回來了,看到你這樣對自己的叔叔,肯定打你們一頓。」楚墨崎見兩個小鬼居然全然不將他們放在眼裡,氣得吹眉毛瞪眼睛,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著了兩個小東西的道,糗大了。
莫林曦笑得甜甜的,兩排整齊的小牙齒又白又亮:「放心吧,爹娘從來不打我和哥哥的,我們這麼乖巧伶俐,他們怎麼捨得。」
楚墨麟和靜汐確實不打他們,不過,靜汐倒是很捨得罰他們,這些年,靜汐罰他們抄的書都堆了好幾箱了,這也充分證明兩個娃娃犯錯的次數確實不低啊。
「你們兩個就是太欠打,所以才敢這麼胡來的。」楚墨崎噓氣,「你們不信我是你們的叔叔是吧,那我問你們,你們的娘是不是喜歡穿白衣服?」
「是又怎樣?」兩個小娃娃繼續在鞦韆上晃悠,「這是粟揚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你們的爹是不是特別喜歡吃你娘做的麒麟酥?」
兩個小娃娃很配合:「這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你們的娘是不是特別喜歡罰你們抄書?」
「嗯,我們還讓幾個小夥伴幫忙抄過呢。」
「你們的爹喜歡在你們被罰抄書的時候偷偷帶你們出去玩,然後看你們被罰的時候卻不幫忙。你們的娘醫術不錯,但下毒更高一籌。你們的爹愛吃清蒸魚,芙蓉糕,最喜歡的酒是女兒紅,可你娘最喜歡的是糖醋魚,桂花糕,最喜歡的酒是桑清酒。你們的爹身上有很多傷痕,是打戰的時候留下的,你們的娘胸口有個疤,是她自己刺的,你們的娘手腳一到陰雨天就會很痛……」
鞦韆慢了下來,兩個小娃娃聽著楚墨崎喋喋不休,開始不安了。
他怎麼知道這麼多關於爹和娘事情?如果他真的是仇人的話,怎麼可能連娘喜歡桑清酒都知道?
爹娘身上的傷,娘調製了很多藥才讓她和爹身上的那些疤痕淡化,除了他們一家四口,沒幾個人知道啊。還有娘手腳上的毛病,外人幾乎不知道的。
「哥,難道他真的是我們的叔叔?」莫林曦皺著眉頭問。
「管他是不是,萬一不是呢?我們先看著他們,等爹娘回來就知道了。」
「莫林瀟,莫林曦,你爹你娘回來啦!」莫林瀟的話音剛落,遠遠就傳來楚墨麟樂顛樂顛的聲音。
兩個小娃娃興奮地跳下鞦韆奔上前去,撲到楚墨麟的懷裡:「爹,娘,你們快來看,我們抓到兩個壞人。」
靜汐微蹙柳眉:「壞人?」
「嗯。」莫林曦認真地點點頭,「他們就在那邊,其中一個還口口聲聲說他是我們的小叔叔,我們就奇怪了,沒聽爹說過他還有弟弟啊。」
靜汐和楚墨麟看見楚墨崎和小順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忍不住笑起來,楚墨麟得瑟著,嘿嘿地笑著:「哪來的小毛賊?你們以為我家是你想來就來的啊,家裡可是有兩門神守著呢。 然後,拍拍兩個孩子的腦袋:「哎呀,我家兒子閨女真厲害,都能抓小毛賊了!」
「你還有臉說,你是怎麼教孩子的,逢人就下迷香迷藥和巴豆,然後五花大綁?」楚墨崎氣呼呼地望著楚墨麟,多年沒見,楚墨麟這貧嘴的毛病更勝從前。
多年沒見,他的六哥六嫂依舊如昔,歲月根本沒有在他們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這哪裡用我教啊,他們自學成才。」楚墨麟挑眉,頗有幾分得意。
這下吃虧了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從宮裡跑出來找我,找一次綁你一次。
「我說麟公子,靜主子,你們倒是先放了我們呀,我們被捆得手都麻了,剛剛又拉得幾乎虛脫,這兩個小祖宗可真能折騰,和麟公子如出一轍。」小順子鬱悶得要命。
靜汐嫣然一笑:「瀟兒,曦兒,還不趕緊放了你們小叔叔。」
兩個小娃娃站在一邊,鬱悶得要命,指著楚墨崎道:「娘,他真的是我們的小叔叔?」
靜汐頷首:「當然是真的啦,你們不是老念叨著沒其他親人了嗎?這不是就有了嗎?」
兩個小娃娃在茶水裡放了巴豆,害得楚墨崎和小順子拉肚子拉到全身無力,靜汐冷著臉瞪了他們一眼,兩個小娃娃的腦袋快低到地底下去了。
「雲汐,別這樣嘛,他們也是怕遇到壞人,巴豆又死不了人。」楚墨麟笑嘻嘻地給兩個小鬼說情。
楚墨崎一聽,擺出一張臭臉對著楚墨麟:「你說得倒好聽,巴豆是死不了人,可折磨人啊,我被折騰得命都沒了半條。」
「就是就是,小小年紀,怎麼能不學好。」小順子也滿肚子抱怨。
於是,靜汐的眼光更冷了,兩個小娃娃的頭更低了,楚墨麟護犢的架勢也更足了。
莫林瀟和莫林曦邊解繩子邊抱怨:「爹,娘,你們兩個一會兒要給我們老實交代,我們家到底有多少親戚,都是些什麼人,別天天藏著掖著,下一次要是我們又綁了什麼親戚,可不能怪我們。」
「就是,你們兩個以前是不是江洋大盜之類的,不然怎麼會跑到粟揚,還躲在這桃花林?還是你們以前得罪了人,被仇家追殺?」莫林曦嘰裡呱啦猜測著,水汪汪的眼睛異常有神,「又或者是,我們的外公爺爺之類的不同意你們的婚事,然後你們兩個私奔?」
楚墨麟和靜汐乾笑著,楚墨崎盯著莫林曦,道:「小丫頭,你想太多了。」
「難道不是嗎?」莫林曦歪著腦袋,「說書先生講的那些故事都是這樣的。」
莫林瀟兩隻眼睛在靜汐、楚墨麟、楚墨崎和小順子的身上來回轉:「爹娘私奔是真的,不過這私奔應該還有很多隱情吧。」
「行了,別瞎猜了,不管什麼真什麼假,有一點絕對是真的。」
「哪一點?」兩個小娃娃仰著頭看著楚墨麟。
楚墨麟伸手攬住靜汐的肩膀:「我們真的是你們兩個小鬼的爹娘。」
聽見楚墨麟的答話,兩個孩子剛剛那副好奇的樣子立馬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楚墨麟你真無聊的樣子。
之後,兩個小娃娃在楚墨崎喋喋不休的抱怨聲中燒好了一桌子菜賠罪,楚墨崎看著滿桌子貌似美味的佳餚,終於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對於兩個小娃娃做菜,楚墨麟和靜汐倒是從來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果然,眾人才吃了一口,眉頭就皺起來了——
兩個小娃娃看著他們的模樣,異口同聲地說:「不許說不好吃。」
四個人面面相覷,也有點不忍心打擊,難得孩子有心,就勉為其難吃下去吧。
對於飯菜的味道,靜汐只有無奈搖頭,抬眸看著兩個小娃娃:「好難吃。」
「娘!」莫林曦不滿地開口,「都說不許說不好吃了。」
靜汐一臉無辜:「我沒說不好吃啊,我說好難吃。」
「確實好難吃。」楚墨麟擱下筷子,「你們不讓我們說不好吃,可沒說不讓我們說好難吃。」
楚墨崎瞅著兩個小娃娃苦悶的臉,笑道:「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原來這兩個小鬼貧嘴的毛病就是跟著你們兩個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