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氣息漸濃,寒冷的風呼呼地肆虐大地,帶走了樹上最後一片枯葉。
這一覺靜汐睡得很沉很安穩,醒來的時候頭還有一點痛,睜開眼眸,第一眼便看見了靠在床榻邊睡著了的楚墨麟,自己的手正被他握著,厚實的手掌傳來的溫度,暖暖的。
清冷的目光在看見楚墨麟的那一瞬間盛滿溫柔,彎起嘴角淺淺一笑,稍稍用力,被楚墨麟握著的手更緊了些。
儘管動作輕小細微,可楚墨麟還是察覺到了,睜開眼睛,看向榻上的女子,露出稍稍疲憊卻真心的笑容,沒有特別的驚喜和訝異,伸手理了理靜汐未亂的鬢角:「早就知道靜汐捨不得我,肯定會乖乖的醒過來。」
沒有久別重逢時那種特別喜悅的氣氛,帶著孩子氣的呢喃輕輕淺淺,兩年的分別原來並未讓他們陌生半分,似乎他們一直都相依相守般。
他們之間,縱然相隔天涯,可心卻一直近在咫尺。
靜汐打量了一下四周,清楚地知道這是晉王府千菱院,楚墨麟見靜汐打量的神情,不等靜汐問出口便笑道:「你受那麼重的傷,一時半會兒回不了燕夏,而燕夏軍中又沒那麼多上好的藥材,所以就來這裡了,免費吃免費住免費用天啟國皇宮裡上好的藥材,何樂而不為嘛。」
「我是想問你你怎麼也會在這裡,這可是天啟國。」靜汐對楚墨麟那種貪小便宜並且貧嘴的毛病早已經有了免疫,不過卻十分擔心楚墨麟的安危。
楚墨麟嘿嘿地偷笑著,一副得逞的模樣:「我當然要在這裡了,你受了那麼重的傷,難道還要我丟下你不管啊?放心,我敢留在這裡,就一定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我要靜汐醒來第一眼看見的人是我。」口氣柔如三月的春風柳絮,湊近靜汐,輕吻著靜汐的額頭,「不留在這裡怎麼行?」
靜汐甜甜地笑起來,伸手用力,想起身,鑽心的痛襲遍全身,頓時蹙起柳眉。
不提,楚墨麟還不氣,一提,楚墨麟就來勁兒了。
看見靜汐吃痛蹙眉的模樣,又是心疼又是埋怨:「活該那麼疼,哪裡有人對自己下那麼狠的手,那匕首再刺進去一點點,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天,五天啊!我熬這五天,熬得頭髮都白了,所以這幾天,你別想下來,乖乖給我躺著。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隨便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你以為閻王老爺每次都能打瞌睡放過你?你要是想看我傷心難過,你想就明說啊,我一定會極力配合表演給你看的,犯不著你用這種方法。那麼高的城樓,就算你不刺自己,要是不小心掉下來也性命堪憂,要是我沒來得及接住你,那怎麼辦?我告訴你啊,你可是楚墨麟名正言順的妻子,胳膊肘不能往外拐,等傷養好了,你就乖乖的跟我回燕夏,別想再繼續賴在這裡,我一看見那個玉皓辰心裡就來氣!我就不明白了,你這麼做到底是為我還是為玉皓辰,你下次還敢這樣,我就不管你了,你什麼時候才能讓我省省心,真是……」
楚墨麟辟里啪啦說了一大堆,極度的不滿,極度的抱怨,說話不喘氣,讓靜汐插話的縫隙都沒有,眼眸溫柔沉靜,帶著幾抹委屈的笑意,打斷楚墨麟的話,再聽下去,頭就更疼了。
「我餓了。」
楚墨麟正喋喋不休,說得來勁兒,聽見靜汐說的三個字:「額……餓了呀,怪我怪我,你睡了幾天,肯定餓了,來人,快來人啊,快準備吃的!」
楚墨麟在晉王府可是毫不客氣,使喚起人來猶如在自己的地盤一樣,小容遠遠就聽見楚墨麟在屋裡喋喋不休的話語,不覺笑了起來。這個燕夏皇帝的話實在太多了,說話做事有時候像個愛哭愛鬧的小孩子,哪裡有皇帝的樣子。
「好了好了,連楚公子您的這一份也備好了。」雖然楚墨麟是皇帝,但畢竟是燕夏的皇帝,他們叫著就是覺得別彆扭扭的,最後,一律稱他楚公子,楚墨麟蹙蹙眉,算了,將就一下。
和楚墨麟呆了五天,小容倒也摸清了楚墨麟的一些脾性,只要沒有觸及他的底線,旁人對他的不敬他都可以一笑置之。
起因就是靜汐自刎墜樓的那一天,楚墨麟、玉皓辰、凌雪衣等人嚇得要命,簡單處理了靜汐的傷口,商量之下,決定回到京城,京城藥材齊全,環境也安適,對靜汐養傷有好處。可楚墨麟怎麼著都是皇帝,就算是現在和天啟休戰,呂塵他們也特別擔心他的安危。左右考慮權衡之下,決定讓齊天翔和楊大頭帶著一小隊人馬保護楚墨麟,順便把夜等十四個影衛帶上。
楚墨麟倒沒那麼擔心,以天啟國現在的狀況,巴不得早早休戰,怎麼會傷害自己,給自己再樹立一個強敵。他在晉王府,天啟國的人肯定要好吃好喝伺候著,不敢讓他有一點閃失,他要有個閃失,燕夏大軍肯定揮揮刀又要舉兵攻城了。
所以,知道靜汐脫離危險後,楚墨麟就安心了許多,在晉王府來去自如,一會兒嫌鮑魚不鮮嫩,一會兒嫌被子不暖和,一會兒又嫌下人手腳慢。這可坑苦了晉王府上下,簡直水深火熱,比上刀山下火海還煎熬。
人家可是燕夏的皇帝,他們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惹啊。
對於楚墨麟這種厚顏無恥的行為,齊天翔和楊大頭表示鄙視,齊天翔指著滿桌子的山珍海味:「你夠了吧,雖說對天啟沒什麼好感,但也不至於這麼折騰人家吧,這菜都重做了五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