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京吧!」靜汐說話的語氣輕薄無力。
她要回京查清楚是誰害了他,在軍中,根本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那些人的穿著打扮完全是天啟人的模樣。如今負責守城的主將傅雲生傅將軍自晉王墜崖生死不明之後,就在軍中調查,但毫無線索。
想要對付玉皓辰的人很多,但真正敢下手的卻沒幾個,回京探查,恐怕要簡單的多。
能將人混入軍中,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那些心存不軌的人就算再怎麼想要得到權勢,應該不至於殺了玉皓辰,毀了天啟,很有可能是外族的人,那麼,皇后似乎最為可疑。
王妃離去的時候臉色很不好,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晉王若是有消息就及時告知她,將士們都以為她是擔心晉王。
回京的路上,靜汐都沒有說一句話,表情很淡很淡,整個人很靜很靜,好像所有的事都沒有發生過,如風一樣了無痕跡。
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回到晉王府,一進門,聽到的是呼天搶地的聲音,幾位夫人在廳內梨花帶雨,哭得死去活來。
「王爺,您走了讓妾身怎麼辦啊……」
「王爺,您不能死啊……」
「王爺,您快回來吧。」
靜汐漠然走進廳內,冷冷地掃視了眾人一眼,翩然轉身從側廊回了千菱院。
身後傳來一陣陣指責:「這個女人好狠的心,王爺都這樣了,她居然一滴眼淚都沒有……」
「王妃,王爺他……」小容看見靜汐,張口便問,卻被靜汐通身的冷意嚇得禁不住哆嗦,話哽在了喉嚨裡。
凌雪衣示意小容下去,然後斂襟和靜汐相對而坐,幽幽地在桌上寫字:想哭的話就痛痛快快地哭出來吧,別這麼壓抑自己。
凌雪衣能理解靜汐失去楚墨麟的痛苦,她的心在痛,在流血,在被刀狠狠凌遲。既然那麼痛,為什麼不痛痛快快地表達出來。
靜汐沒有看凌雪衣寫的字,逕自倒了一杯茶水緩緩地喝下,突然轉頭淡淡地笑了笑,眼底平靜無波:「趕了一天的路,累了,我想小歇一會兒,你也去休息吧。」
說罷,便起身走向軟榻,凌雪衣伸手拉住靜汐的胳膊,帶著心疼的表情對靜汐搖搖頭:你不要這樣可不可以?
靜汐輕輕地將凌雪衣的手拉開,面色清冷,根本不正視他,只是揉了揉眉心:「我真的想好好睡一覺,睡一覺就好了。」
凌雪衣的手停在半空,定定地看著靜汐的背影,心裡萬般勸慰的話終究嚥了回去,收回手提步離開。
靜汐很累很累,一躺下,滿腦子都是楚墨麟的身影,揮之不去。
伸手輕輕地放在心口,很想撫平那裡的傷痕,那裡在痛,好痛好痛!
約摸一個時辰,獨孤影突然跑來,看著榻上的白衣女子,猶豫著該怎麼開口。聽說楚墨麟也墜崖了,她……
「有事嗎?」靜汐起身靠在榻上,抬眸問。
「我聽說晉王和他的事了……那個……你還好吧?」獨孤影小心翼翼地問。
「我很好。」語氣清淡,沒有一點情緒。
可獨孤影卻看不出她哪裡好,也實在尋不出什麼安慰的話,沉默著站了半天,沒話找話:「雪衣公子也回來了吧?」
「嗯。」
「最近京城裡來了好多逃難的百姓,飢寒交迫,急病交加,有錢的擠進了醫館,沒錢的就在街頭等死。雪衣公子仁厚,免費給他們醫治,雲珠公主也在幫忙照顧,前兩天,雪衣公子突然不見人影,雲珠公主著急得要命。聽說燕夏大軍揮兵天啟的事,我估摸著他應該是和你去城外了……」
「他已經回去了。」靜汐淡淡地應聲,壓根兒看不出一點情緒,似乎無悲無喜一般。
這讓唸唸叨叨的獨孤影頗感無趣,你就這麼在府裡呆著,你去外頭看看,滿大街都是逃難的百姓,你就不會有一點點愧疚嗎?要不是你的挑唆,天啟會鬧成這樣子嗎?
可是……楚墨麟生死不明……她應該傷心至極了吧……
想到此處,又不忍心責問一句。
哎——
靜汐傳了一封信給皇后,說有要事相商,約在茶樓見面。
隨意收拾了一下便出了府,坐在軟轎內閉目養神,依稀聽得見外頭的百姓竊竊私語,還混著雜亂的呻吟聲。不用掀開轎簾,靜汐也能想像出外頭的場景有多麼淒慘。
綠綺早早在茶樓雅間等候,見到靜汐,笑容裡帶著些鄙夷和不屑:「王妃找我來有什麼事?」
靜汐根本沒心思理會綠綺笑容裡的含義,斂襟坐下,端起茶杯輕晃:「晉王的事,你家主子應該知道了吧。」
「自然知道。」綠綺的口氣很是傲慢,對面前這個女人實在沒什麼好感。
靜汐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茶杯:「是你們下的手?」
綠綺朝靜汐投來探尋的目光,沒有回答,嫣然一笑:「怎麼,捨不得了,心疼了?也是啊,這人心都是肉長的,晉王對王妃恩寵有加,王妃心疼也是人之常情。」
纖細手指本就白皙,如今因為用力變得近乎透明:「這麼說,燕夏皇帝墜崖的事也是你們做的?」
綠綺歪著頭一臉好笑:「王妃管得可真寬,晉王的事要管,燕夏皇帝的事也要管,這是為什麼?難道王妃和燕夏皇帝之間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句話,半是玩笑,半是試探。
靜汐回眸,凌厲的目光看向綠綺,寒意逼人,肅殺詭譎:「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