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依淚花閃閃,哭得梨花帶雨,惹人生憐:「皇上,臣妾死了算了,是臣妾沒有好好護住『鳳舞』,是臣妾失職。『鳳舞』是世代相傳的皇后信物,而今卻毀在臣妾的手裡,臣妾有罪,臣妾對不起皇上,對不起先人,臣妾該死,臣妾該死啊。」
眾所周知,「鳳舞」原本只是天啟國開國皇帝的家傳之物,大婚當日,開國皇帝將「鳳舞」送給了自己最愛的妻子,作為他對妻子一生的承諾。後輩感念於他們的恩愛與忠守,便將這個傳統保留下來,但凡皇帝大婚,都會將「鳳舞」送給自己的皇后,不但是承諾,也是皇后身份的象徵。
摔壞「鳳舞」,那就是對皇上不敬,是大逆不道之罪,按例該處斬。
玉皓軒抱著哭成淚人的白若依,好言勸慰:「好了,綠綺都跟朕說了,那不是你的錯。」
「不!是臣妾的錯,臣妾有錯,臣妾要是不把玉拿出來,晉王妃就不會有機會摔壞它,是臣妾考慮不周……」白若依拽著玉皓軒的衣領,情緒激動,「皇上,您就讓臣妾以死謝罪吧。」
成親幾年,玉皓軒第一次看見自己的皇后如此不顧形象,哭得如此悲痛,傷心欲絕,可見她心裡的委屈。
「不許說胡話,什麼死不死的,朕不許你做傻事。」
「皇上……」白若依哭得更慘了,靠在玉皓軒的懷裡不停地抽噎。
眾大臣見狀,忙不迭地火上澆油:「『鳳舞』乃是皇后信物,晉王妃怎能說要就要,得不到就毀掉,又怎能大放厥詞,說什麼自己做皇后,成何體統!」
「皇上,晉王妃居然連皇后娘娘的信物都敢摔,簡直大逆不道,微臣懇請皇上將晉王妃打入大牢,秉公處理!」
「是啊皇上,晉王妃出身低賤,不識禮數,成天飲酒作樂,胡作非為,有傷風化,有辱國體,實在不配做我天啟的王妃!」
「切不可再讓這樣的妖孽禍害天啟,迷惑晉王。」
「皇上,您一定要給皇后娘娘做主啊。」
……
一個人對晉王妃有偏見,或許是這個人看人看事偏激,可這麼多人對晉王妃有偏見,那定然是晉王妃的行為實在令人髮指。
玉皓軒好言安慰皇后:「皇后放心,朕一定不會讓你平白受屈的。」
抬頭,冷然命令:「來人,立刻將晉王妃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誰知,白若依卻抓緊了玉皓軒胸口的衣服,驟然打斷:「不要,皇上!臣妾沒事,真的沒事,晉王妃也是無心之失……」
「皇后——」玉皓軒想問問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白若依擦乾眼淚,低聲細語:「晉王妃是二弟的心頭所愛,皇上若是將晉王妃打入天牢,二弟是說什麼都不會同意的,說不定還會影響皇上和二弟的手足之情,皇上,臣妾真的沒事了,是臣妾不對,臣妾摔壞了『鳳舞』,請皇上降罪!」
說著,白若依便跪倒在玉皓軒跟前,早就離宮回府的靜汐一點都不會懷疑白若依演戲的功夫,一定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估計是先火上澆油再裝大方,輪番上演。她還真是嫌自己命太長了,想出這種自傷八百損敵一千的爛點子。
爛歸爛,不過應該很管用。
玉皓軒是皇帝,白若依話裡的意思豈會不明白。若是他動了晉王妃,以二弟的性子肯定會百般維護。到時候,只怕他們二人會鬧僵,眼下時局不穩,大戰在即,晉王是天啟的將軍,戰事還得倚靠他,他們二人若傷了和氣,始終對天啟不利。
說白了,在這一點上,他還得遷就玉皓辰。
遷就遷就,身為天子,一國之君,難道處置一個人還得處處受制於玉皓辰?
玉皓軒心裡頭窩著一股悶氣,像被人揪扯著心臟一樣難受。
難道就這樣放任晉王妃胡作非為?這樣讓他如何向諸位臣子交代,如何向後宮妃嬪、天下百姓交代?
老臣們見玉皓軒有些猶豫,紛紛再次開口:「皇上,皇后賢德,實在是天啟之福。但是晉王妃放下如此大錯,豈能不降罪。就因為她是晉王爺的妃子,皇上就得諸般忍讓嗎?」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上三思啊。」
「天下之主是皇上,而非晉王,晉王妃有錯,皇上依國法行事,無愧蒼天。」
「臣等奏請皇上賜死晉王妃!」
「臣等奏請皇上賜死晉王妃!」
「臣等奏請皇上賜死晉王妃!」
……
一遍又一遍的奏請,玉皓軒終是下定了決心,賜死晉王妃!
他是君,晉王是臣,晉王功勞再大,也不能任意妄為,晉王妃本就該死,有足夠的理由賜死她,他何苦受制於人。
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天藍的那麼乾淨,那麼純粹,給人一種高遠空曠的感覺。
自走出宮門那一刻開始,靜汐便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了,玉皓軒對自己的成見甚深,會放過自己才怪。
或許連玉皓軒自己都沒發現,事實上,他對靜汐深有成見,並不全是因為她胡作非為,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為晉王。
作為坐擁萬里江山的帝王,骨子裡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會有強烈的掌控欲,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方能心安。一旦有人逃離了他的掌控,他便會憋悶,便會不滿,便會想方設法重新掌控。
玉皓辰為了維護靜汐,常常和玉皓軒唱反調,這一點,讓玉皓軒很難打心底接受,他害怕玉皓辰脫離自己的掌控範圍,越是害怕便越是恨那個讓玉皓辰和他唱反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