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汐緩緩伸手撫上了楚騰烈安靜的面龐,冷冷的寒氣一點一點竄入骨髓,冷得凍結了她的血液,止住了她的呼吸。
做朕的女人,那是對你的褻瀆,對我的侮辱,我們做老少知己,可好?
靜汐,批奏折去,能者多勞嘛。
又做惡夢了?有我陪著你呢,他們不敢再來了,乖乖睡覺。
靜汐,快點喝藥,別以為自己懂醫術就對自己的身子不上心,來,我餵你喝。
丫頭,你也喜歡墨麟對吧。
丫頭,天冷了就加件衣服,這麼大了都不知道愛惜自己。
丫頭,你該多笑笑,你笑起來的樣子很美。
公子燁已經死了,你是譚靜汐,譚靜汐的人生應該是充滿幸福的,懂嗎?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那個保護她,寵愛她,待她如親生女兒的楚騰烈永遠地離開她了,再也回不來了。
他不該這麼快就離開的,他不該這麼快就離開的!
「來人!」
「娘娘。」常泰公公的聲音哽咽無比。
「皇上累了,起駕回乾清宮。」
常泰公公微微一愣,隨即瞭然,皇上駕崩的消息這會兒要是傳出宮去,只怕剛剛穩定下來的局面又會立刻動盪起來,不知有多少心懷狼子野心之徒會跳出來挑起事端。
趕緊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堅定地回話:「老奴遵旨!」
遵旨這還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凡是知道皇上駕崩消息的人,除了三個丫頭和幾個近侍,全部都得死。
「主子,查出下毒之人了。」
……
隨後一夜之間,楚墨殤安排在宮裡的所有棋子如同人間蒸發,全都無影無蹤。而楚墨殤偷換掉的聖旨碎成了幾段,出現在了楚墨殤的書房裡。
聖旨上「傳位於三殿下楚墨殤」幾個字從中間裂開,似乎就意味著楚墨殤注定難登龍位。
楚墨殤看見那道聖旨的時候,陡然失色,背後騰起陣陣寒意。
寒陽城軍營。
楚墨麟展開密信,眉心擰成一團。楚騰烈死了,死在了自己親生兒子的手上,楚騰烈深知帝王之家人的心性,估計他在死前就已經猜到是誰對他下毒手了吧。
被自己的兒子毒死,還真是——
悲哀。
只是,楚墨殤怎麼會有金山部落失傳已久的毒藥?現今世上,知道這毒藥的配製方法的只有一個人,呂塵。
呂塵這老傢伙,膽子還真是大,居然敢擅自和楚墨殤聯手,哼,本殿下就這麼好應付嗎?
楚騰烈死了,那麼靜汐……
楚墨麟想到那個白衣女子,揪心極了。
齊天翔看著自己主子臉色陰晴不定,不時地露出狠辣之色,心裡打鼓,直覺此時眼前這個男人的心情壞透了,這個男人生氣起來很恐怖,連呂塵那個老頭都吃不消。
「主公,您——」
齊天翔用了最為鄭重的稱呼,不過,楚墨麟可不喜歡這個稱謂,原因是這稱謂讓他覺得自己像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在他多次抗議無效後,只得任由他們這麼尊稱。
楚墨麟冷冷地掃了齊天翔一眼,絕對是身為他們的主公所獨有的霸氣和傲氣,威嚴而不可觸犯,齊天翔打了個冷戰。
「看來你也是知道的吧。」
齊天翔跪倒在地,垂首認錯:「屬下知罪。」
「知罪?」楚墨麟眉峰一挑,「我看你們倒是樂此不彼啊,我在來寒陽之前跟你們說過什麼?」
齊天翔老老實實地回道:「主公下令不許我們打楚騰烈的主意,誰敢違抗,軍法處置。」
楚墨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意思是很明顯:那你還杵在這裡做什麼?
齊天翔規規矩矩起身,領軍法去了,走之前還順便給呂塵傳了書信,他不好過,呂塵那始作俑者也別想逃過,總得找上一個伴不是。
遠在千里之外的呂塵坐在書房裡,明明屋裡暖和和的,卻突然之間打了個噴嚏,誰在說他壞話。等到他接到齊天翔傳來的書信之後,還真是狠呀,五十軍棍呀。
所以,呂塵乖乖受了五十軍棍後,臥床一月有餘,疼得齜牙咧嘴。
他們只是挨了五十軍棍,楚墨麟的心裡卻比挨了五十軍棍還要揪心。因著靜汐的緣故,他一直沒對楚騰烈動手,也不許手下的人插手,沒想到呂塵居然擅自做主,同楚墨殤暗地來往,把楚騰烈給弄死了。靜汐要知道這件事,十個呂塵也不夠她砍。
最重要的是,靜汐現在已經和楚墨殤對上了,以靜汐的性子,就算楚墨殤是楚騰烈之死,繼承大統名正言順,但憑他害死楚騰烈這一條,靜汐就絕對不會允許楚墨殤安安穩穩坐上皇帝的寶座。
一夜之間就將楚墨殤安排在宮裡的爪牙剪除,可見靜汐這一次有多憤怒。要是靜汐查出來是呂塵提供的毒藥,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派人將呂塵秘密給處置了。
算了,還是自己老實交代吧。興許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靜汐還能放過呂塵一馬。
入夜,乾清宮內燈火輝煌。
常泰公公跪在地上,俯身叩頭,一直以來,他都暗自傳信給六殿下,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會被靜妃抓個正著。常泰公公又摸不透靜妃的想法,誠惶誠恐。尤其靜妃一直不說話,就那樣呆呆地望著燕夏的版圖,更令常泰公公忐忑萬分。
「娘娘……」常泰公公試探地喚了一聲,但靜汐沒有一點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