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汐淡淡地開口:「你們不過就是怕毀了我的清譽,可從我決定來寒陽城的時候,清譽就已經毀了,既然毀了,那就毀得更徹底一些吧,不能流芳百世,那就遺臭萬年。」
軍醫和周圍一干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可是您是皇妃啊,皇上知道了……始終對您不好……」
然後,眾人便看見靜妃面色柔和下來,眼眸如水,卻又分外清澈透亮,眉目隱隱含笑:「他誇我還來不及,怎麼會怪我呢。」
此話一出,眾人心頭的大石又重了幾分,尤其這些人中有一般都是楚墨麟的部下,聽到這話,更加迷惑茫然了:看靜妃那表情,聽靜妃那語氣,皇上很寵愛她呀,靜妃似乎對皇上也很好,那靜妃和六殿下又是什麼關係?難不成真的是……
眾人心裡一陣彆扭,偏偏覺得「亂倫」一詞要放在這個白衣纖塵,高貴脫俗的女子身上,那就是一種褻瀆。
面面相覷,目光來回在靜妃的身上打轉,臉色有笑的,有僵著臉的,有哭笑不得的,當真有趣。無疑,靜汐、楚騰烈和楚墨麟為他們製造了點茶餘飯後的八卦。
靜汐淺淺地彎了彎嘴角,這些人心裡想什麼,她又豈會不知。兀自輕輕歎息,也不解釋,這種關係,解釋出來也不一定有人信,更何況還不能解釋。
「娘娘,今天看您在戰場上殺敵,真是厲害,您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武藝啊?」
似乎是最近靜汐的笑容多了,這些人一個個都開始不怕她了。打一戰下來,不關心傷勢,倒是有閒情逸致來打聽別人的事。
靜汐在心裡笑了笑,也就楚墨麟那樣的人才帶得出這樣的兵,再苦再累,處境再難依舊談笑自若。如此一來,軍心穩定,不怕自亂陣腳。
楚墨麟似乎就是有這樣的影響力。
眼眸瀲灩,瞬間黯淡下去,又瞬間恢復了平日的沉靜,靜汐扯出一個神秘兮兮的微不可察的淺笑:「保密!」
眾人:……
「哎呀,靜汐,你太壞了,這還要保密,不就是……」
這才一會兒工夫,楚墨麟就趕來了,笑得邪氣。白雪黑袍,兩相對比,襯得他愈發挺拔英俊。
靜汐看也不看他,直覺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肯定沒什麼好話,直接打斷:「就是找個高手切磋,六殿下的武功不錯,也算是高手了,你們以後可以多找他切磋一下,我想,六殿下一定會很樂意的。」
六殿下無辜地瞅著靜汐:「說你壞,你還真是一點也不含糊。」
眾人聽罷,全都哈哈大笑,忘了身上還有傷。
靜汐和楚墨麟相視一眼,隨即移開目光,自有默契。軍中沉悶,戰事連連,總需要舒緩一下情緒。
李成魏整理完秦虎和幾個將士的遺物後,見殘已經離開帳外,前來幫忙,料定靜妃和六殿下已經敘完話,便尋路而來。
遠遠地飄來軍中將士歡快的笑聲,眼前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端然而立,男子隨意負手站在白衣女子身旁,嘴邊噙著邪魅迷人的笑容,隨性而張揚,通身唯我為尊的氣質。隱隱的,李成魏感覺到眼前的黑袍男子散發著成熟男子的氣息,笑容裡多了幾分難以言明的味道。
女子微微含笑,只是淺淺的微笑,卻如春暖花開一般驅走冬日的清寒。她的笑容只因身邊的那個他呀。
世間的女子他也見得多,可是,卻從來沒有一個女子像靜妃這般令他捉摸不透,令他由衷生出敬畏之意,這樣的女子,就像一個謎,神秘得抓不著痕跡。
李成魏暗自慶幸自己當初雖然心念已動,卻沒有真的和劉凱做出什麼天理不容的事,否則,他真的會死得很慘很慘,他可沒有把握在靜妃眼皮子底下逃掉。
一黑一白,晃花了他的眼睛,兩人並肩而立的模樣,令他想起很多年以前的上官從筠,只是時光不再,故人不復,他和上官從筠注定沒有結果,一切,僅僅是他的癡念罷了。
「李將軍。」淡若清明的聲音飄來,李成魏抬頭,靜汐和楚墨麟已然立於跟前,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兩人不是一般的般配。
女子的目光不閃不避,認真地看著他,彷彿能看到他的心底,他的任何秘密都逃不過這雙眼睛。
「今日一戰,將士死傷,秦將軍以身殉國,身為主帥,本該出面……今日,我和六殿下任性了。」靜汐坦誠認錯,倒令李成魏不好意思起來,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個聲音悶悶地冒出來:「哼!」
楚墨麟回頭,隨意招招手:「來人來人,快給齊將軍端杯熱茶來,大冷天的,齊將軍都凍壞了,鼻子哼哼,有些不通氣兒,想來是受了點風寒。」
齊天翔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上,這個六殿下,真想找塊布堵了他的嘴!
「少來,你以為我是文弱書生公子哥啊。」齊天翔心裡老大不爽,就想不明白六殿下究竟哪跟筋兒不對,為了一個女人跑來這苦寒的邊關,還樂得白牙閃亮,「喏,這是剛剛收到的傳信。」
心裡越想越窩火,收到呂塵傳來的信之後,第一時間趕來,當著李成魏和靜妃的面將信交給六殿下。
一來是想暗示靜妃六殿下的勢力之大,皇帝要借她之手除去六殿下,那是絕不可能的,順便告訴靜妃一個事實,六殿下對她可未必推心置腹,很多事情,六殿下是瞞著她的,以此離間兩人的關係。可惜,楚墨麟和靜汐根本就不吃這一套。
二來齊天翔是想藉機聽聽靜妃的意思,看看這個女子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信他是早早拆來看過的,他就不信,一個女人在戰場和政見上真能把男人給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