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靜汐揮手,止住了風的話,冷冷凝眸,八人頓覺寒意襲遍全身,這些人惹誰不好非要惹主子。
「弓箭。」
殘聽令,立刻呈上弓箭,白衣飄飄,天地瞬間失色。
雕弓如月,「崩」一箭朝城頭小將的頭盔射去,箭穿過頭盔,撞在小將身後的青灰磚牆上。
還沒等小將反應過來,「崩,崩」兩聲,第二箭、第三箭又跟隨而至,整齊地從頭盔的那個小孔裡穿過。
靜汐收弓,將弓隨手扔給殘,沉聲道:「如何?」
那小將眼睛往上翻,嚇得雙腿發軟,旁邊的兵士圍過來,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個小孔,呆了!
「我的親娘喲,好精準的箭法!」那小將就要站不住,要是那箭失准幾分,穿過的可不是他的頭盔,是他的腦袋呀。
幾個小兵七手八腳將小將扶起,小將氣息未平,顫著身子連聲喊道:「開城門,開城門,快開城門——」
「吱——」
長長的一聲響動,緊閉的城門向靜汐等人敞開,靜汐一夾馬腹,騎馬踏進城門,隨即城門又重新緊閉,旁邊的兵士屈身行禮,卻並未下跪。軍中這幫大老粗,還真是桀驁難馴。
「參加靜妃娘娘,靜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靜汐躍下馬,略顯單薄的身子包裹在白衣之下,舉手投足之間別有風韻,清雅貴氣,神情間卻疏離淡漠,似人間世事都入不了她的眼。這樣的女子出塵脫俗,不惹塵埃,任誰看都無法把她和那個謀於算計的靜妃聯繫在一起。
「眾將士免禮。」
「謝靜妃娘娘!」
這一聲「謝」,心不甘情不願,軍中男兒向來只論戰功,莫名其妙的向一個妃子下跪,那是朝中一干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老臣才幹得出來的事,他們才不跪呢。
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這皇親國戚一來,那還不得壓成肉醬。昂頭挺胸,眼高於頂,將眼前這個白衣女子俯視了個遍。
靜汐毫不在意,環視寒陽城的街道,傷兵遍地,空氣裡滿是血腥味,滿目狼藉。每個人身旁都放著刀槍矛戟,似乎隨時處於戒備狀態。街上處處凌亂不堪,來來往往的人,蓬頭垢面,士兵也有,百姓也有,彼此攙扶著,相互包紮傷口。兩個老婦人正提著一籃包子分給眾人。
秋風掃過,落葉翻滾,塵埃漫天,煙火連天,往日繁榮熱鬧的寒陽城早已不復當初。
靜汐微微蹙眉,想來是剛剛血戰過一場,看得心微微刺痛。
城頭的那名小將帶著一干小兵風一般奔下城樓,莊重地單膝跪地:「秦虎參見靜妃娘娘,靜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秦虎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紀,皮膚黝黑,國字臉,一身豪氣。旁邊一干兵士見秦虎居然向一個女人下跪,臉都綠了,堂堂男兒跪天跪地跪君王跪父母,但是豈能像根軟骨頭一樣輕易給一個妃嬪下跪!
窩囊!
再看秦虎那一臉笑,集體鄙視:阿諛奉承,諂媚惑主的勢力小人!平時怎麼就沒看出來!哼!
秦虎無視這些人的鄙夷,他們要是看到剛剛靜妃射的那三箭,肯定嚇得尿褲子。
靜汐的聲音如三月春風:「請起。諸位將士鎮守寒陽城,抵禦外敵,為國為民,勞苦功高,豈有跪我之禮。譚靜汐何德何能,怎麼擔得起這麼大的禮。」
秦虎起身,心下一暖,難得靜妃娘娘如此深明大義,深知邊關守城將士的勞苦。剛剛他言語放肆,靜妃娘娘居然沒有怪罪,平日裡大大咧咧的小伙子忽然之間不好意思起來。
「咦?秦將軍,你的頭盔怎麼有個洞?」一個小兵眼尖,好奇地問。
秦虎頓時面紅耳赤,被人戳到痛處了,撓著頭偷看靜妃的神色。
靜汐拱手一禮:「秦將軍,剛剛多有冒犯,譚靜汐在此賠不是了,望秦將軍海涵。」
秦虎見靜妃給自己行禮,受寵若驚,連忙搖手:「是娘娘箭法高明,秦虎狗眼看人低,有眼無珠,秦虎慚愧。」
眾人大駭:「難道,難道秦將軍頭盔上的洞是娘娘射出來的?」
秦虎身後的幾人齊齊點頭,裡面就有剛剛在城頭大放厥詞的幾個小兵,回想剛剛那三箭,驚險啊!
眾人心神未定,慨然而歎:「娘娘的箭法不是一般的高明。」
得到了答案,不知是誰,低聲嘲諷一句:「不過是巧合而已,有什麼可炫耀的。」
「巧合?一箭可以說是巧合,兩箭算是娘娘運氣好,可三箭都從這個洞裡穿過,那還叫巧合?」
眾人瞪大眼珠子,將那個洞盯了半天,一臉不可置信,咽嚥口水:「三箭都從這裡穿過?!」
眾人將靜汐渾身上下打量了個遍。
——女人。
——弱不禁風。
——一腳踩過去,踏不死一隻螞蟻。
眾人哼哼:「吹牛。」
靜汐迎風而立,白衣翩飛,並不理會眾人的猜測和懷疑。秦虎含笑,拱手凜然正色:「娘娘一路風塵,末將這就帶娘娘前去李府安歇,邊關條件艱苦,安置不當之處還望娘娘恕罪。」
「不急。」靜汐抬眼環視,「現下戰況如何?」
秦虎不禁臉紅心跳,汗顏不止,隨即是英雄末路的悲壯。
「昨夜胡鄲忽然來襲,眾將士苦戰一夜,傷亡慘重……娘娘,胡鄲那幫賊子,實在太心狠手辣了,連百姓都不放過……」
「他們用百姓做盾牌,讓百姓在前面開路,眾將士不忍心傷及無辜,無奈之下只好開門放百姓進城,胡鄲人混在其中……我們血戰整整一夜……」
「我們守城將士整整二十五萬大軍,到而今,只餘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