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休息,不要太勞累了,我先走了。」楚墨麟溫柔地囑咐著,不知道該說什麼,起身的那一瞬間,眼神哀傷。
靜汐定定地望著楚墨麟的背影,雙唇微張,想叫住他,卻又無奈地放棄:算了,算了,何必難為他,明知他根本不在乎燕夏的存亡,又何必期許他能保住燕夏。或許,阿烈帶給他的傷痛真的太深太重了。
蝶舞端了熱茶來,熱氣騰騰,茶香馥郁,望向已經起身到長案邊的白衣女子,莫名的心疼。
「娘娘,先喝點熱茶吧。」
靜汐輕輕頷首,輕抿一口熱茶,隨即又低頭認真地查看燕夏版圖,不時地在上面標記著。蝶舞默默退到一旁,不擾她,嘴邊若有似無地歎息著。
一天的時間,急報不斷傳來,除了北方戎野和胡鄲的軍情,連南部,東南,西南等邊境也都告急,大大小小的國家部落蠢蠢欲動,想合力吞併燕夏。
趁火打劫,落井下石,這樣的機會,他們怎會白白錯過。
聽得常泰公公、蝶舞、晚凝、紫漪他們幾個都著急了。可是,看向白衣女子,依舊沉靜,絲毫不顯慌亂。
看著看著,幾人的心又莫名地靜下來,有靜妃娘娘在,似乎一切都不怕了。靜妃娘娘是如此聰慧的女子,肯定能保燕夏安然無恙。
他們如此堅信著。
然後,幾人按照靜妃的吩咐,有條不紊地傳達旨意
「傳旨,東南涇陽守城長騎校尉擢升為二品驃騎將軍,統領涇陽將士,鎮守涇陽。」
「傳旨,令李衛親率五萬人馬前去南方寧陽,助武啟穆將軍守城。」
……
「若有抗旨不從者,未敗先棄城者,殺無赦!」
一道又一道聖旨從乾清宮送出,隨聖旨一起送出的還有靜汐的親筆書函,裡面寫有戰情形式和應對部署,可謂絕妙。
「主子,要是這書函落入敵國探子的手中怎麼辦?」晚凝起了嘀咕,具體的作戰部署可都在這裡,路上難保不出意外。
「儘管送去就是了。」靜汐輕輕揉了揉太陽穴,白衣纖塵,坐在長案邊,安靜恬適。
身處皇宮,卻運籌帷幄!
「……是……」
其實,那書函和作戰部署是用一種特製的墨汁寫的,初寫時和一般書函沒什麼區別,但一盞茶的工夫之後,墨跡盡干,上面的字跡盡數消失,敵人的探子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算拿到了,也只會當白紙一張。等書函安全送到,只要潑上水,字跡又會再次浮現。
負責送書函的人都是楚騰烈精心培植的人,對楚騰烈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書函上的秘密只有他們知道。
信到人到,信亡人亡。
眾人雖然也不解,但也沒追問,娘娘不想說的事情,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說。於是站在一旁,等著靜汐的其他吩咐,好像還沒部署完呀。可是看了靜汐半天,似乎沒什麼要安排的了。
抬頭,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終於忍不住了——
「娘娘,不是說西南也告急嗎?您怎麼沒有提及西南……」紫漪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不解。
蝶舞也插話:「還有北部怎麼辦?匈壚好像也沒那麼安分,還有,那個梁用信得過嗎?」
「是啊,娘娘,還有胡鄲那邊又怎麼辦?據老奴所知,那些駐守的將軍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
常泰公公呆在楚騰烈身邊這麼多年,知道的事也多。當初楚騰烈明知這些人無才無能,純粹是靠先輩的庇佑才能坐到那個位子,毫無作戰經驗可言,根本不能用,卻苦於官官相護,不敢亂動,牽一髮而動全身。靜妃娘娘心裡明知這些事情,為何卻沒有特意部署?
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了,居然敢問起朝堂大事,還真是什麼養的主子帶什麼樣的人。
「西南的鄔蠻才向燕夏俯首稱臣,他們暫時不會輕舉妄動,而且皇上返京之前就已經安排好了。」
「北部的匈壚和燕夏是姻親,前幾日,匈壚老汗王剛死,新即位的汗王乃是長公主之子,也暫時不會擾我邊境。」
「梁用早些年一直駐守元陽,對戎野和那邊的地勢也比較熟悉,也有征戰經驗,讓他去抗禦戎野再合適不過。」
靜汐微微一笑,很淺很淡,沒有隱瞞他們。
「至於胡鄲那邊——」靜汐起身望向外頭,「我可能要親自去才行。」
胡鄲不比戎野,戎野野心勃勃,鋒芒在外,而胡鄲卻一直不動聲色,隱而不發,楚騰烈的探子能收集到的消息少之又少。胡鄲若不是暗地裡蓄謀良久,有幾分把握,怎會出兵來犯?
「啊——」
「娘娘要親自去邊關?」
一石激起千層浪!
靜妃的話在眾人心頭狠狠一擊,娘娘走了,那宮裡頭怎麼辦?幾人的心一下子開始狂跳,似乎已經習慣了依賴靜妃的護佑了。
幾人望向長案旁的那抹白影,眸光清冷如寒潭映月,孤傲遺世,渾身散著冷傲之氣,還有——
隱於深處,無可觸及的憂傷。
白衣女子看出眾人的憂慮,輕輕地張唇:「京城的事我會安排妥當,你們好好照顧皇上,如果有什麼意外的話就去找禮部侍郎慕容博。」
「慕容大人前幾日不是還上書罵您,怎麼……」紫漪撇著嘴,對慕容博不滿到極點。誰讓他那麼罵主子,主子為朝堂之事勞心勞力,還落得一身罵,想想都為主子不值。
蝶舞笑了笑:「咱們只管聽娘娘的吩咐就好,娘娘這麼安排肯定是能相信慕容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