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相見,是三日後,在靜汐的楓雅軒。
一早,靜汐按規矩去坤寧宮請安,回來之時,便看見了身著紫色蟠龍長袍,慵懶地靠在雕花大椅上楚墨麟。嘴邊噙著邪魅的笑容,姿態散漫卻不失尊貴,看靜汐的眼光,那麼肆無忌憚,那麼玩味,傲而難馴,像一匹烈馬。
看見靜汐的身影時,楚墨麟不禁鄙夷自己,本來在天香樓玩得開開心心的,美人在懷,茗酒迷醉,偏偏腦海中總閃過這個女人的身影,連看天香樓花魁也出現錯覺,瞅見的是這個女人淡漠純然的臉。
說美,她連天香樓的姑娘都比不上。
說身材,也沒有天香樓的姑娘們妖嬈多姿。
甚至,她連笑都不會,他楚墨麟怎麼就屁顛屁顛地跑楓雅軒來了呢。
最後,他得出結論,我楚墨麟中邪了!
「靜汐姨娘好啊!」楚墨麟隨性揚了揚頭,晚凝和紫漪見這般灑脫的六殿下,相視一眼,男人中的禍水,非六殿下莫屬!
靜汐略微一頓,覺得這稱呼有些奇怪,淡淡地說道:「六殿下來此,有事嗎?」
楚墨麟撇嘴,對靜汐疏離的語氣頗為不滿,「閒來無事,來看看姨娘啊,看姨娘冷淡的樣子,莫不是不歡迎?」
靜汐逕自坐下,確實不是很歡迎,輕輕吐出兩個字,「豈敢。」
惜字如金。
之後,晚凝奉上一杯熱茶,屋裡便陷入無止境的沉默中。兩個丫頭暗暗為主子捏一把汗,好歹是六殿下,主子您也不該這麼冷淡人家才是啊。
靜汐可不這麼以為,直覺告訴她,這個六殿下會很煩,她喜歡安靜。能把他冷淡走,最好。
素手抽出一本書,默然翻看,不曾理會楚墨麟。
事實證明,我們的六殿下特別擅長搭訕,沒話也能找話說,他可是混跡民間多年的老江湖了,見多識廣,本事大著呢。就算是初次見面的人,他也能和人侃得跟老熟人一般。
「靜汐姨娘的屋子真雅致。」
「靜汐姨娘連看書的姿態都這麼優雅啊。」
「靜汐姨娘這裡的茶水真香。」
……
說了無數句話,換來的只是靜汐淡淡一掃。晚凝和紫漪偷笑,從來沒見六殿下這麼無奈過。
楚墨麟第一次遇見這麼冷的人,還是個女人。換做別人,他早就動粗了,偏偏她是個女人,還是皇帝的妃子。
「靜汐姨娘,你上輩子一定和我有仇。」楚墨麟窮追不捨。
靜汐合書,頭疼,楚墨麟真的很煩,第一次見這麼煩的人。他上輩子八成是個啞巴,所以這輩子才這麼多話的。
「晚凝,紫漪,送客!」
冷冷地下了逐客令,再聽他說下去,靜汐覺得自己的頭會更疼。
晚凝和紫漪面面相覷,她們哪敢趕六殿下走啊。為難,真的為難。
楚墨麟聞言,瀟灑地站起身,踱步至靜汐眼前,修長的身影擋住了外面射進來的光線,臉湊近靜汐,勾起邪魅的笑,「本——殿——下——偏——不——走。」
靜汐在心下又給他加了一條罪名,不但話多,臉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那六殿下就繼續呆著吧。」懶得和六殿下糾結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