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他要的自由】
「這些對我們傑克來說已經算是機密情報,況且,說來話長……」面具見知知被提起了興趣,呵呵一笑,低道:「你現在開始問問題,是不是在證明已經開始相信我說的話了?」
「真假由我自己判斷,送上門的情報,我沒理由不聽。」
「送上門……」面具嘖嘖,「這在諷刺我現在做的事很廉價?」
「這可是你說的,與我無關」,知知咧嘴一笑,「不過我終於發現了你一個閃光點,有自知之明。」
面具無言。
本以為沉默不語是她的天性,原來在言語上她向來睚眥必報,分外不留情。
宋小姐微笑繼續,「你知道罵人最頂級的樂趣在哪兒嗎,就是看被罵人那一張懵懂無知又迷茫的臉,對,就是你現在這樣,別懷疑,沒人比你現在的表情更到位。」
面具臉色紅白交錯,竟然有些詞窮,他目色微沉,面有不悅,「你對南宮墨可不是這樣的語氣說話。」
「他是香餑餑,你……」她連嘖幾聲,以眼神表示他在她心中的級別。
這眼神已經不能用鄙視兩個字形容了,那是底端無下限。
「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一直能跟著脾氣古怪的狄德洛?」他沒有生氣,「因為我脾氣出奇的好。我可以一項項回答你的疑問,但前提是,先把你的諷刺言語停止。」
知知側首,「事實也不讓人講。」
他低哼,「我怕自己一時忍不住把你殺了,狄德洛他可是很想見你的。」
這威脅的聲音沒什麼魄力,但知知卻清晰的看到了他眸光中的殺意。
危險——駭人在於沒有預料,極致在於無形之間。
知知想,這個叫面具的男人,兩者都做到了。
她不再說話,抬眼,「既然說來話長,就由我慢慢發問,先報上來,你的身份。」
「你既這麼笨就被我引來了這裡,就明白我沒必要再撒謊,最後再說一遍,我是南宮墨」,他起身,掃了一眼她的左手,「還有,催眠對我來說耗費體力,為了防止你問完話逃走,我不會擅自亂用我的眼睛,小朋友,你可以不用繼續掐自己,醉心於自虐了。」
知知怒:「醉你妹的心,老娘我一點兒也不笨,我相信的人也不是你!」
真活潑。
面具莞爾,後悔,搞不懂自己為什麼當年我會沒把這麼有意思的她接回到薔薇園裡。
也許是當時局勢太混亂,他又不怎麼喜歡麻煩。
「你可以盜用他的名字,可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南宮墨」,知知抬眼,「南宮本島兩名幹部出事時,有幾秒的時間在不同的地點出現了兩個南宮墨,我一直以為是人喬裝打扮,現在看來,那個人,一定是你了。」
面具靠在牆壁上,仰頭看了眼泛著慘白色的白光,唇邊莞爾散去,沉吟幾秒,開始平聲敘述。
「我的事,很多你應該清楚。
從小在南宮家長大,母親是北冥家趕出來的女人,自小便受不平等待遇,蒙遙與南宮湛,一個視我如眼中釘,一個對我視而不見,後來在下雪的一次鬧事中,我一直隱藏著的預言能力不小心被北冥婉柔發現,為了能重回北冥家族,她欣喜若狂的將我送至道格研究所,意圖確認我眼睛所衍生出的新能力。
北冥家代代藍眸,生有催眠能力,我是南宮家與北冥家聯成的血脈,基因變異,轉成了紅眸,除了那催眠能力外,還多了他們不能擁有的輕微預言。
我幾乎每年都去道格,接受那些實驗和藥物,每天如同小白鼠被人擺弄研究,熬受痛苦,無法正常入眠,在冰冷的器械與藥物中徘徊……每年如此,只是為了讓那個女人弄清變異的原因,回北冥。
當時我雖厭倦,卻從不表態,只是每次回到薔薇園時,看到那女人抱著自己親哥哥的照片一看就是一整天,心中感到噁心。
我與這個叫母親的女人從來關係都不夠好,她厭惡我的存在,因為我的長相,我的作為,我的性格,沒有一絲像她,也找不到任何北冥的痕跡。
從我很小時,我們便時常爭吵,打罵,甚至開槍以搏。
有時南宮湛來看她,住下一夜走後,她看到坐在客廳裡一眼不語的我,會拖著我去關禁閉,短則三五天,長則十幾日。
每天每月,不是去道格接受非人折磨,就是在薔薇園坐牢。
那個女人十分神經質,她聽從著北冥家我那親愛的舅舅傳來的一切指示,比如研究你的兒子,比如想辦法進入南宮本部,比如將軍火權盡力拿回來……所有的吩咐,她都會去照做,因為每有指示,她親愛的哥哥都會煽情的加上一句,婉柔,哥哥永遠是你的。
她心花怒放,她傾盡全力,她死也甘願。
後來有一次,禁閉關了足足十天,我被她放出去後,獨自跑到了薔薇園附近的溪水邊去透氣,那時溪水裡還會有三兩戲水游耍的魚,在水中游的很是歡快,身姿矯健,無憂暢遊……
這就是自由。
連魚都可以得到的自由,我卻不可以。
於是我將撈出了一條,看它在岸上窒息而死後,拿刀將它解剖,撈出它身體裡的東西,又扔回了溪水裡——
然後你猜我看到什麼?那群戲水的魚散開後又圍聚上來,開始吃食它們同類的屍體。
那一刻,看著它們,我突然明白了一點,自由不是自怨自艾放棄反抗得來的。
自由,是建立在死亡之上的。